賈珍的哭聲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他還強自圍着秦可卿痛哭不已,還是賈政看不過眼,過來勸阻:「雖然是傷心,但到底是晚輩,不宜哀慟太過,到時候反而失了禮數。」
「姨爹說的極是,」薛蟠這時候準備要圖謀其餘的事兒,故此也要勸着賈珍離開,賈珍不走,這麼烏壓壓的僕役僕婦圍着,怎麼好辦事,賈政這樣說,薛蟠也連忙跟上,「是這個理兒,若是珍大哥哥自己個生病了,那就不好了,如今這大嫂子犯了胃疾躺着不能起身,若是大哥哥再病了,這蓉兒媳婦的後事兒就沒有人料理的好了。」
薛蟠的話皮裏陽秋,別的人或許聽不懂,但是他的確是讓賈珍給聽懂了,賈珍點點頭,眼見着秦可卿換上了誥命的大裳,又命秦可卿親近的僕婦丫頭一起跪在靈前,「都是你們這些混帳起子,」賈珍咬牙切齒,「一點用都沒有,伺候不好大奶奶,若不是如今已經廢了殉葬之禮,你們這些人我是必然要一起送到地下去伺候大少奶奶!」
於是命令這些人今日守靈就跪在棺木前,不許須臾離開,賈珍發作完了心中的怒氣,這才由薛蟠扶着離開了天香樓,薛蟠這時候見到賈珍容貌憔悴,鬍子拉碴,原本保養得宜的樣子已經老了不止十歲,心裏頭有些不忍,於是借着治病不力的由頭請罪,「這事兒到底是我沒辦法,實在是辜負了大哥哥的厚望了。」
「冤孽,冤孽,」賈珍這時候心神俱亂,已經是有些口不擇言了,「都是我自己個的緣故,這才使得家門不幸,和你卻是沒什麼干係。」
賈珍出了天香樓,一路上只見到到處的人亂糟糟的,不覺就皺眉起來,「雖然是突然的白事,但家裏人失了約束,更是沒了體統,這幾日還是自己家裏頭的來往祭拜,若是到了正經出殯的日子,只怕是要被人笑話我這寧國府失了體統顏面。」賈珍如此心裏頭默默想着,但神色萎靡,這幾日的確是折騰的有些累了,薛蟠扶着賈珍,「珍大哥哥且還是好生休息一日,」他勸慰道,「若是你也倒了,這就不好了,今日我先幫着在這園子裏頭照看一日,哥哥且安心睡一覺。」
不待賈珍分說,薛蟠就越殂代皰的吩咐東府大總管來升,「扶你們家大爺回去歇着,好生伺候着,不許驚動了。」賈珍有些感動,拉住薛蟠的手連忙說道,「這又怎麼好意思勞動大兄弟。」
「無妨,今日不是正經的日子,晚上也沒有其餘的事兒,我幫着珍大哥哥只要把靈前守住了,香火之類的看好,想必也沒有其他的事兒,」薛蟠有心要支開賈珍,於是大包大攬,「大哥哥只要叫人開了會芳園的後門,讓我的人送鋪蓋被子進來就成。」
賈珍忙命來升吩咐人去開了會芳園的後門,薛蟠這時候差不多可以當寧國府一個晚上的家了,這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才稍微平復了一下,來升來問薛蟠,「可還要派人值守,各處都點了燈火來?」
燈火通明怎麼搞事兒?薛蟠忙道不用,「各處都熄了燈,按照素日的規矩來,我可不敢拿大,」薛蟠笑吟吟的對着來升說道,「只不過我幫着看管一夜,什麼規矩都你來升大叔去分派就是了。」
這麼一說,眾管事自然就自得其樂去,何必要在這裏哭喪,賈珍已去,薛蟠又是外人,就算是在這裏頭哭喪也只是媚眼做給外人看,白白費工夫,只不過是派了幾個中等的僕役在候着薛蟠,預備着他使喚,薛蟠到了天香樓下,見到還有人跟着,於是也就讓他們各自去輪着睡覺休息,只留下兩三個人預備着看燈火燭台之物就行。眾人方才散了。
答應了人家,必然就要做好,薛蟠先是四處看了看,一切都妥當,這才回到了暫時住得小樓之中,先是叫了小亮來,小亮已經是急的不得了了,滿頭大汗的對着薛蟠說道,「明個早上只怕藥效就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眼神看錯,今日早上的時候,大少奶奶的手指頭動了動,嚇得我險些魂飛魄散,所幸沒人見到。」
「就是在今日,」薛蟠吩咐道,「外頭的人預備好了?叫那管事把木材運進來,然後把人給運出去!」
「只是還不到現在,」薛蟠瞧着外頭月亮剛上樹梢頭,「這時候剛入夜,大傢伙只怕還警醒着,還要等到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那時候大傢伙都倦了,才好方便行事,在外頭馬車可是預備好了?」
「已經預備好了,就停在大爺的梨香院外,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