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說着白日夢,如今太平盛世,根本就不會有留侯蕭相國這樣的人物在路邊讓你隨便撿,你當人才俊傑都是大白菜嗎?不過剛才自己隨口一扯謊,就說是家裏頭的清客相公來指使自己個在靈前逼退了眾人,這一節倒是要先趕緊着回去交代清楚,不能讓兩個人對不住話,且這個時候,似乎也應該讓這些清客門卿們出力的時候了,薛蟠想了想,打開馬車的窗簾,「馬三,咱們家裏頭,老爺在的時候,都有那幾位清客相公陪着老爺見客的?」
「有幾位,不過不多,畢竟老爺尋常時候都是打點生意多些,不得空閒談,這幾位都是輪着見客或者各家各戶出門應酬的多,素日裏沒有其他的差事,所以也無需養太多的人,老爺病中的時候,辭了幾位,如今只剩下一位張相公,諱如圭者,還幫着在靈堂伺候。」馬三豪在外頭伺候,年紀也比臻兒大,家裏頭的事兒清楚些。
「張如圭?」薛蟠點點頭,他倒是有些印象,這幾日在靈堂陪着見客,自己的父親似乎還認識了不少風雅之士,這些人,張管家就不認識了,還是張如圭提點着,這才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薛蟠也不至於露出什麼馬腳來。
馬車這麼一路行來,似乎也沒撞到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故此,薛蟠想着有人從天而降解決薛家困局的願望也宣告破滅了,到了家中,薛蟠還未坐定,就請連忙請張如圭前來,張如圭雖然沒有披麻,但是穿着一襲月白色的素袍,腰間繫着一塊白布,也是全了主賓一場的禮數。
薛蟠請張如圭坐下,這一廂換了衣服,對着張如圭說道,「這幾日家中事務繁雜,家父仙逝,許多事兒小子還不甚懂,還需要張先生多提點提點,我若是有什麼事兒,辦不好的,那也還需要先生你來規勸規勸。」
張如圭側着身子連忙說不敢當,他看了一樣薛蟠,「老大人駕鶴西歸,事出突然,世兄還是節哀的好。」
節哀?薛蟠真不知道哀從何處起,只是點點頭,「謝張先生掛念。」
「有一件事兒我倒是要請教張先生,」薛蟠請了茶,問張如圭道,「我卻不知道張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煩請說一說。」
「說來慚愧,學生也是兩榜進士才出身,昔日在大名府就職,因着不從上司的鈞令,故被尋了一個由頭,彈劾免了官,故此返鄉之後在老大人府中為幕。」
張如圭原來也是金陵人士,只是四十多歲年紀的人對着一個十三歲的孩童如此畢恭畢敬,可委實算是奇事了,不過張如圭既然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就對於許多小細節十分的在意,比如這薛蟠大鬧靈堂,一力降十會,把這必殺之居硬生生的朝着後頭拖了三日,張如圭仔細琢磨,自己個是想不出這樣的主意的,橫的怕楞的,就是此理。
可薛府之中,怕是沒其餘的人可以幫襯着出主意了,薛定老爺昔日養的清客就剩下自己這一位,長房和二房和睦些,可也只剩下了婦孺而已。
那麼唯一的解釋,也就是自己面前這位小爺自己個主意,硬生生的扭轉了局面,張如圭可不敢露出什麼不尊敬的臉色出來,對着世家來說,臉面可是比什麼東西還重要。而且今日這樣的禮遇來說,似乎也不似往日所見的魯莽顢頇,年紀雖小,可好像頗為鎮定。
「失敬失敬,」薛蟠點點頭說道,「卻不知道張先生是官兒出身,往日裏頭,實在是少了尊敬。」
「如今的形式,張先生是瞧見了,」薛蟠笑道,他也不拖泥帶水,「萬歲大婚的差事要辦,諸房來逼位,就是捏着長房的命脈,逼着一定要交出公中的營生,不然差事完不了,我這織造府第一個就要完,我雖然不爭氣,但是也不願意老爺手創復興的大好基業拱手讓人,按照我的意思,總是丟了也比給他們好。」
這話就透着呆氣了,張如圭心裏默默搖頭,若是這樣簡單倒也好辦了,千金散盡還不容易嗎?嘴裏還是勸着:「世兄何須如此。」
「這且不說了,我倒是要請教張先生,」既然這一位是官場上出身的,那麼官場的來往世故應該精通,「如今這困局,如何破解才好?能否奏京中,延緩上交織造織物?若是能夠一個拖字訣辦起來,他們只怕是沒處使勁。」
張如圭搖了搖頭,「世兄,這事兒,若是擺在別的地方,別的時候,自然沒什麼不妥的,只消世兄請領太太出面,修書到京中,幾位
四十三、張如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