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宮的存在,原本就是十分奇葩的事情,這些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官二代們,原本這齣仕的門路就比尋常人更寬敞一些,這咸安宮雖然也不是說人人都是身居高位,但是咸安宮的人一出來,只要是到了官場上,那起碼比尋常之人少了十年官場磨礪辛苦之功,而且更是升遷迅速,時常以青年的年紀高踞五六品的高位出仕,這麼一出來,尋常人熬到告老還鄉都不見得有五六品的高位可以當,你們這些人不過是仗着家裏頭出身好,故此在這裏頭拔尖當官,這和外頭辛辛苦苦考科舉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反差,平日裏頭自詡天子親軍,什麼人什麼事兒都不放在眼裏,這就很是招人嫉恨了,薛蟠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於是有些憤憤不平的官員,不說是別的人不是,就說咸安宮官學生跋扈已久,故此才會惹出這樣的事端來,於是建言要廢咸安宮官學,若是要讀書,國子監、太學那裏不能讀的?九重宮闕之中讀書,是不是有特權思想在裏頭?
這個東西不好,索性就取締了罷了!於是這些人也有些人支持着要廢除咸安宮,不過除卻一些妄想之人外,其實大傢伙都知道,咸安宮乃是太宗親設,聖后也很是看重,更別說如今的永和天子了,親政以來,咸安宮就去了不少次,有些時候是訓話,有些時候是和官學生們一起吃飯,彰顯天子門生之意,這個取締是賭氣的話兒,不過是說着誇張些,內在的目的,還是外朝這些正式科舉上來的人,在聯合起來警告咸安宮的官學生,甚至說是在警告勛貴親貴們,不要再想着一鍋端了別人一點殘羹剩飯都吃不到,利益均沾才是最好的,若是都是靠着權貴子弟治理國家,那麼兩晉的亂象必然會復現。
王愷運豈是無能之輩?他自己個或許不在乎什麼名聲上是否好聽,但這咸安宮的事兒,似乎也是他極為看重的,於是也上摺子申辯,將外朝的疑慮一件件的盡數駁倒,王愷運文筆了得,這摺子一上,簡直就是煌煌雄文,京師官場上都為之轟動,人人爭相求抄此人,好像昔日這「洛陽紙貴」的樣子又出現了。
這樣亂糟糟的鬧騰了兩三日,薛蟠在家裏頭居然是一點也不知道,薛蟠瞠目結舌,「這事兒我實在是不知道,沒想到小子這無心之舉,倒是讓當道諸公都如此混亂。」如此大快人心了!
「王子騰乃是極為厲害的人物,」史鼎對着賈政說道,「昔日在太宗朝,不過是以一白丁之身,就攪動天下風雲,如今這麼十幾年過去了,尋常人只怕是忘了這『妖師』之風采了,今日這一出手,光明正大,就靠着一篇自辯的摺子,又一下子扭轉了局面了,此人,真是厲害之極!」
史鼎讚不絕口,賈政卻是不以為然,「此人雖然才幹出眾,但絕不是什麼忠義之輩,我時常就覺得,若是聖上還用此人,只怕是咸安宮的差事會辦不好,這祭酒之職,最是清貴,這官學生品行如何,還是要看祭酒如何調教的,自己個不正,如何使得官學生們正呢?」
賈政說這話原也是沒錯,只是史鼎臉上大喇喇的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噯!存周兄!如今這是什麼世道了,這持身正的人,都是差不多要餓死的,只要有才幹,缺德一些又有什麼干係?橫豎這是用才不用德的。」
「這也不是都如此,」賈政搖搖頭,「比如這祭酒,還是要更謹慎些才好。」賈政也只是說這麼一句,他為人謹慎,是不會指摘皇帝是否用人不當的,說了這麼一句已經是很誇張了,於是連忙不說這個,「這外頭鬧紛紛的,大部分都是因為你而起,」賈政朝着薛蟠無奈的嘆氣,「也不知道如今這場面如何收拾了。」
「風起於青萍之末,卻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這風才大起來的,」薛蟠若無其事的笑道,「若不是我前個日子出了這麼一會子的事兒,也也其他的事兒會把這些衙門牽扯進來,兵馬司積弊甚久,而蘭台寺大傢伙也不喜歡很久了,至於這咸安宮的官學生,大傢伙也不喜歡很久了,這樣趁着這一次鬧出來,卻不是外甥的緣故,外甥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史鼎捻須微笑,「好一個恰逢其會!這個詞兒用的好!」
「那你預備如何?」賈政知道這薛蟠可不是自己家那個不中用的寶玉一般,什麼外事兒都不知的,人家沒了父親,早早就執掌了織造府和薛家的產業,外頭歷練的妥當,許多時候他自己個有自己的主見,自己雖然是長輩,到底是姨丈,他自己個有親舅
一百一十一、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