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上了一道水煮白肉,那五花肉絕肥,大塊的豬油掛在上面,瘦肉只有一點點,薛蟠聞着味道,好像是一點兒香料也沒有放,邊上還放了一碟鹽巴、一碟胡椒粉,那五花肉還冷巴巴的,感覺好像是幾天前就煮好的樣子,看上去一點食慾都沒有,薛蟠不禁皺眉,申翰解釋道,「昔日太祖皇帝馬上得江山,幼年時候家裏頭窮的很,買不起鹽,甚至肉都吃不起,鄰居那劉公,就是薛大人您在揚州料理過的劉家,見到太祖皇帝十分可憐,就從家裏頭祭祖的福肉裏頭割了一塊送給太祖皇帝過年,又送了一塊鹽巴,太祖皇帝用小刀割了五花肉出來,又抹了鹽巴在上頭,兄弟幾人飽餐一頓,這新年才算是過了下來,太祖皇帝日後得了天下,山珍海味都吃膩了,倒是還覺得這白煮的肥肉味道最好,故此在新年賜宴的時候,將這個菜分給眾臣,號稱為福肉,以前是必須要群臣吃完才算的,」他見到薛蟠面露驚恐之色,又笑道,「如今卻是不必了,若是席上吃不完的,大傢伙帶回去,給家裏人一起享用,這才是天恩浩蕩呢。」
帶回去這倒是可以的,只是這賜宴,還能帶回去?薛蟠不免有些驚奇,這邊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上頭突然就有人叫薛蟠的名字。
永和皇帝端起三腳金玉鑲嵌東珠的酒樽,朝着諸位宰相敬酒,又命龐得祿扶起群相,說道,「新年將至,舊的一年,諸位先生實在是辛苦了,朕不甚感激,請滿杯。」
禮親王連忙率領宰相們作揖還禮,又端起酒杯還禮,皇帝既然在說話了,那麼禮樂自然要停了下來,皇帝對着宰相們說了說話,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這邊,見到了幾位年紀大些的王爵都不在,不覺得心裏頭有些不悅,為首的幾位王爵,就是咸安宮的那幾個,義忠親王、忠順親王、咸寧郡王,再加上北靜王。
皇帝微微一笑,「無恙,無忌,無病,今個是好日子,除舊迎新之日,咱們這樣尋常的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也和外頭的人一般,找一些樂子如何?」
幾個人聽到皇帝說話,於是連忙起身,咸寧郡王微微彎腰,「請聖上吩咐。」這個時候,翁常熟就要接話了,不然的話怎麼當皇帝的師傅,當朝的宰相,「皇上,不知道您有什麼好主意了?微臣願聞其詳。」
「大越國策,文武並重,」皇帝笑道,「這弓箭兵馬的功夫,咱們在乾清宮自然是看不見的,王侄們也都厲害的很,自然不必多說什麼了,這文章一道,今個也難見,一時之間想要成就厲害篇章,只怕也是難,但詩詞之道,今個乃是除夕,除舊迎新的時候,也可以試一試。不如王侄等人賦詩一首,以賀新年,如何?」
翁常熟笑道,「甚好,微臣不才,且年老,這做詩詞的心思,到底是差了些,但是自詡老而不邁,還能夠品鑑一二,請聖上准許老臣來監場。」
新年要作詩取樂,這乃是除夕賜宴一向常有的節目,昔日太祖開朝,朝中開國重臣甚多,彼此並不是一團和氣的,有些脾氣暴躁的除夕賜宴喝多了酒,就要現場開練,太祖皇帝從不阻止,反而是鼓勵他們在這賜宴上解除仇怨,更是要賜下重禮賞賜給打贏的人,如今這承平許久,官場上的體統講究的更多,自然不好在皇帝面前赤身裸體做搏鬥之事,故此這些年來都是用作詩,或者是風雅的其餘事兒來權當做是樂子。
皇帝下旨,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的,就算是有什麼異議,還沒來得及說,翁常熟就已經搭上話了,其餘的人想插嘴也插不上話兒,咸寧郡王微微挑眉,「聖上,微臣擅於兵馬,不擅詩詞,今日作詩,還請免去。」
「郡王此言差矣,」翁常熟笑道,「今個乃是除夕,聖上駕御乾清宮,乃是和群臣同樂,既然是為樂,那麼自然就說不上是考校了,無非是樂一樂罷了,又不是要明年春闈上陣考試的,郡王何必如此謙虛?再者郡王你乃是咸安宮官學出身,這官學之人,文武才,如何做不得一首詩?就算是做得不好,難不成,聖上還有怪罪的道理嗎?至多罰一杯酒罷了,聖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眾人都驚訝今個這翁常熟是怎麼回事,突然之間好像變得圓滑世故起來了?說的話,這麼在理,而且是無法讓人拒絕,話裏頭帶着刺兒,又讓人說不出壞話來。薛蟠這時候若是聽到了也必然以為翁常熟今日是鳳姐附身了,不然的話,怎麼說出這麼在理
三十二、叫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