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微微一笑,「馮兄今個如此,我就知道你有話說,咱們第一次見面,」薛蟠是不準備馬上就答應什麼,「馮兄若是有什麼話兒說來就是,我在這裏頭聽着呢。」
薛蟠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咱們剛認識許多不合適的話就不必要說了,有些比較為難的請求,那麼也請你不要說出來,畢竟咱們還不熟悉,馮紫英何等聰明,自然是聽明白了薛蟠的話頭的拒絕之意,不過他這樣的人物,又不是寶玉那種臉皮薄,亦或者是金寧這種自持身份,不太會結交旁人的人來面對薛蟠這幾句話的話,還真的就此打退堂鼓,不再好意思開口,但是這個時候馮紫英顯然是有備而來,他也很清楚,薛蟠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不可能就是這樣子都什麼事兒別人一求如此面嫩就答應的,若是如此,那麼也不會在外頭有小霸王的稱呼了,應該是小劉備才對。
馮紫英微微一笑,「小弟不是為自己而來,而是為兄台而來。」
「哦?」薛蟠放下了蓋碗,眉毛一挑,「這話我倒是不懂了。」
就是要你這個不懂了,馮紫英笑道,「文龍兄大才,年輕一輩之中是誰都比不過您的,這一點就算是文龍兄再謙虛,也是逃不開,躲不過的,今日這麼一瞧,越發讓小弟我,相信文龍兄的確大才,卻又有極深的謀略,雖然這外頭的人不知道,可小弟卻是清楚,這涇源節度使去職貶官抄家,內里都是文龍兄的手段,若是細細籌謀,料想文龍兄的才幹,扳倒一個外官,而且是扳倒一個對着四大家沒有什麼禮數的外官,也是不難的,但最難的是要在這幾日之間翻雲覆雨,迅速的將史三侯爺翻身無罪,更是將涇源節度使打翻在地,涇源節度使,在官場上廝混久了,自然把柄甚多,打翻了不稀奇,可能請動翁相出馬,又能讓天柱山的匪徒授首,這才是最難得,不是?哦對了,還能居然請動了北靜王來幫襯說話,這可是天難地難的事兒,真不知道文龍兄,是如何辦成的!」
薛蟠用手撐住腦門,「若是你不說,我卻是不知道我還有這樣的厲害,只是我要問一句,你如何知道的這樣的清楚,莫非,」薛蟠悠悠的望着馮紫英,「莫非這個事兒,是你籌劃的嗎?」
薛蟠語氣雖然溫和,但語意卻是有些冰冷,馮紫英擺擺手,對着薛蟠的這個質問,還是有些緊張,要趕緊解釋,「我是什麼身份的人?怎麼敢做這樣子還謀算四大家的事兒?四大家再怎麼樣,也不是小弟這小小的神威將軍家裏頭可以暗算的,只是我看的清楚罷了,文龍兄的事兒雖然辦的隱秘,但有心人若是看着文龍兄,也總是看得出來一些端倪的。」
「這話我就又不明白了,」薛蟠笑道,「是誰還這樣看着我呢?可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按照馮兄你的意思,你今日是來當說客了?」薛蟠望着馮紫英笑道,「為了我的事兒?」
馮紫英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屬於自己的勢力,但是他偏生對着薛蟠的事兒又這樣的清楚,顯然他是有在為某一種勢力奔走的工作在身上,或者是說,神威將軍馮唐,也已經是投靠了某一種勢力,而想着要攫取一種特別重大的利益。
馮紫英點點頭,「什麼都瞞不過薛兄,的確今個來,就是要為了文龍兄你的將來考慮的,文龍兄大才,日後在朝堂上,起碼還有四五十年的光景,這青春年少就是大大的資本,再加上文龍兄才幹、謀略都是一等一的,這幾十年的宦途光景,還是要早早的謀劃才好,依靠着文龍兄這樣的才幹,只要是選對了人,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只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聽從某人之命的契機嗎?」薛蟠嘴角帶着莫名的笑意,「要我薛某人俯首稱臣?」
「那些人面前,俯首稱臣,不是丟臉的事兒。」
的確不是丟臉的事兒,這種事兒估計每天都在發生,若不是賈珍看上去實在是太無能,只怕是也早就被馮紫英給收攬下來了,而且看着賈赦那樣熱衷功名的樣子,只要是有人招攬於他,也必然是馬上上鈎,誰都知道,從龍之功大過天。
若換做是之前的薛蟠,說不得也會想着有些心動,萬一對方提出來的請求比較動人心,可能也會答應下來,只要是穿越者,如果不是自己個造反當皇帝的,那麼安安心心當一個輔佐明君的諸葛孔明流芳百世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