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晴雯過來,先是拜了賈母,賈母眼睛多少毒,見到晴雯穿戴整齊,又是十分的光彩奪目,就知道在薛家過的日子很是不錯,因笑問道:「你這丫頭,知道我來了,也不說出來見我,該打!」
晴雯行禮,「房裏頭沒人看火爐子,我在家裏頭看門,又自己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便宜的很,何必出來湊熱鬧。」
薛姨媽笑道,「這也不該是你看門,既然來了,就一起聽戲是了。」
晴雯見到琥珀鴛鴦都在,於是也就悄悄的躲在後頭,和眾人偷偷吃茶聊天,賈母是一刻都離不得鴛鴦,其餘的人倒是可以偷懶,今日的戲極好,眾丫頭們趁着眾人不注意,早就圍在了一處正在聊天,琥珀拉住了晴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哎喲,咱們這晴雯大姑娘,這不過是幾日沒見,又是這樣容光煥發起來了,也不知道上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才能到薛家呢,如今雖然不是少奶奶,日子倒是過的和少奶奶一樣的舒服了,」琥珀知道晴雯是最喜歡睡懶覺的,「在老太太面前還說什麼看門,我們豈有不知道的理兒?這會子必然是在家裏頭打盹呢。」
晴雯心思單純,倒是聽不懂琥珀話裏頭的調笑之意,「我不耐煩熱鬧,一個人躲着,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何必來這裏頭杵着。」
年少姑娘們一起,說的無非也就是一些少女的話題,「聽說你們家大爺,」賈母院中另外一丫鬟叫翡翠者,好奇的問晴雯,「在外頭殺了不少人,以前為了搶香菱姑娘,還在南邊打死了人,不知道他在家裏頭凶不凶?若是會打丫頭們,這可就是不好了!」
「是不好。這剛回京不就是又打了人,鬧到衙門去了嗎?」
晴雯奇道,「什麼搶了人,香菱姑娘那是大爺從人牙子手裏頭救出來了,如今還幫着訪她的父母親,那裏說是會打死人的,沒有這樣的事兒,」晴雯知道一些香菱的故事,這個丫頭素來說話就是很絮叨,一下子就能把自己個的事兒都說了,「你們可不許胡言亂語的,我們家大爺在外頭帶兵打仗的,殺幾個人算的了什麼?」
眾女竊笑,「晴雯你可把你們家大爺說的真好。」
「自然是好的,」晴雯自然而然的說道,「素日裏頭在家不多,但是只要在家裏頭,從來也沒說打罵過下人,所以你們說為了搶香菱打死了人,我倒是不信,他這樣和氣的人,怎麼會打死人呢。」
真真是人人眼裏都有不同的孫悟空,丫鬟們對着外頭的謠言聽得入迷,但是見到薛蟠在賈母等人面前說笑自如,顯然又是一個二奶奶,卻不知道他在家裏頭居然是這樣的性子,琥珀瞧着沒有旁人,悄悄的問晴雯,「你們家大爺對着旁人好,我們是一點也不關心,倒是你,你跟着你們大爺這麼久了,不知道他,對着你好不好啊?」
「自然是好的,」晴雯自自然然的說道,「那裏有不好的,素日的綢緞都送給我用,衣裳也說愛做就做,不愛做空着也無妨,有時候輪到我守夜,也不要我睡在地上……」
「那是睡在那裏?」翡翠忙問道,「快和我們說說!」
眾女臉上露出了好奇之色,晴雯奇道,「這有什麼好問的?無非也就是睡在炕上,炕上暖和,離着大爺也近些,晚上要端茶倒水都便宜,值夜的丫頭們都是這樣睡炕上的,不單單是我一個。」
眾人都不免有些沮喪,「依你這樣說來,你們大爺也沒有對你多好嘛,」翡翠捂嘴笑道,「我還以為晚上會幫着你暖床呢。」
這話說的有些露骨,琥珀拍了翡翠一下,「就知道胡說!」饒是如此,也撐不住笑了起來。
晴雯奇道,「我自己被窩裏暖和的緊,不要大爺暖床,」她朝着眾人伸出了右手,白如羊脂玉的手腕上掛着一個金蓮花紅碧璽的手釧,「這是大爺給我的,說若是等到了年下,表哥帶我出去喝茶的時候,帶着給家裏人瞧瞧。」
那金蓮花打造的十分精巧,紅碧璽又是紅的透亮,眾人摸了摸都覺得沉甸甸的溫潤如玉,十分珍貴之物,到底是少女之心,晴雯也不太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但是也忍不住炫耀,「我說這樣重的東西帶手上,還怎麼做針線活,說不要,大爺只是不聽,非要我帶上,還說什麼好東西配好人,理所應該如此。」
眾女捂嘴竊笑,「如今瞧着啊,咱們這些人裏頭,晴雯姑娘的福氣,是最大不過了!
一百七十四好東西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