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句話,她幾乎淚如雨下。
真想就此把頭埋入他的胸膛, 再也不要抬起, 就做只埋首沙堆的鴕鳥又如何,身後的事, 她不願再想, 也不敢再想。
她想,到底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堅強和骨氣,假如剛才韓子康就站在她旁邊,用這樣驚慌的語氣詢問她,她一定會支持不住, 跪倒在地,對那個人痛哭流涕的哭求放過他們。
幸好當時他並沒有, 她得以保留自己的尊嚴, 但現在有尊嚴與否還有什麼區別,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具軀殼成為孤魂野鬼。
出來混, 到底是要還的, 她還真的不應該對這一切起了貪念,對一個人起了長相廝守的貪念。
一時間, 她陷入極度的恍惚之中,她來這一趟,原本以為是為了韓子康,現在看來, 卻似是專門來應這一劫的。
韓子康感覺到肩頭熱熱的被打濕了, 那種令他心絞痛得近乎窒息的情緒排山倒海的衝過來, 他擔心得難以付諸言語,只能一聲聲低聲喚道:「公主……公主……」
那個人把頭埋在他肩窩處,抱得他很緊很緊,簡直好像要把他的肋骨都匝斷似的。他忍不住想去掰開她的手,慌亂中卻忘了手裏還拿着一柄匕首。
琳琅正在恍惚低落之中,突然覺得手背一陣刺痛,低頭一看,便見韓子康愣了一下,像是被咬了一口一樣,飛快把她的小匕首一甩,然後握住她的手,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起來,抖着聲音:「我,我不是……」
這個時候,她手背上一道泛白的傷痕才慢慢的泛起紅,滲出血珠來。
&刀子,還真利啊。」她苦笑着,鬆開了他,打量着傷口。
被這傷痕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忽然想起她要跑路了,大約沒有機會跟朱妍道別,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正式自我介紹呢,然後便是後會無期……
韓子康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忽然伸手拉過她的,湊到唇邊,伸出舌頭給她舔了一下。
兩個人都瞬間定住了,韓子康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的時候,就連指尖都發起抖來,漆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看着她,那片寧靜的夜海在這瞬間竟然有崩潰的跡象,無比的慌亂無助。
琳琅腦中一亂,人已經湊了過去,一下子親在他唇上。
臉上淚痕未乾,又有新的熱淚淌下,沿着唇角滲進嘴裏,淡淡的鹹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竟然有種纏綿悱惻至死方休的感覺。
&主……」她聽得他發出一聲淒楚的低鳴,像是要哭出來了。
她鬆開他的唇,咬着牙把淚水往肚裏吞,「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逼你……剛才是不是我跟你說了些奇怪的話,那不是我。我,我是永遠不會逼迫你的。」
韓子康一下子偏過頭,她看見他眼圈確實紅了,削薄的雙唇微微顫抖着,過了良久良久,他極低的說:「我……知道……」
琳琅心裏一暖,他沒有自稱屬下,也就是說,他確實相信了她上次說的話,這時也能分辨出她不同的狀態。這麼一想,她的心又是酸又是軟,接下來跟他要說的話就簡單多了。
&康,你明白這些就好了,我,我不是你的公主,我其實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她想,她早就該承認這一點了,那就不會像今日這樣的心虛,這樣的沉重,這樣的無地自容。
&本來以為,我喜歡你,就要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保護你一輩子,不讓人欺你辱你,只是……」她昂起頭,大口吸氣,竭力不讓淚水湧出來。
過了片刻,她控制住情緒,儘量平靜的說:「但是,恐怕往後我做不到了,很抱歉,恐怕你不能留在這裏了。公主答應我,會給你最好的安排,你就聽從吧,去找個沒人了解你過去的地方,重新開始。無論誰拿之前的破事來煩你,你都不要管不要理,這個世上本就沒有誰該為誰付出一切的道理,即使是生你的父母也是這樣,何況只不過撫養你的人。你不欠任何人的,你欠的債早就還清,不要讓沒有道理的東西束縛你的一輩子。」
韓子康只是埋頭用一塊乾淨的手帕給她包紮着手背的傷口,一聲不吭,那道小小的傷口被他翻來覆去的包紮着,仿佛永遠也包不好。
琳琅看着他低垂的頭,俊朗的臉容因為多了一道傷痕,這個角度看起來有幾分冷
62.情天一步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