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啊,當初她去拜青霞先生為師,遇到四褐先生,順着他的話二人打個約定。
「小兄弟,既然你是我的有緣人,我就應諾一件事,你入學不就是想要功名嗎?我保你得到你第一個想要的功名,否則我還你十倍束脩銀錢。」
而她那時開出的第一個想要的功名是狀元。
薛青伸出手指算了算,多久了?
四褐先生已經先伸出三根手指:「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薛青道:「才三年就考上狀元了。」神情頗感慨。
是吧是吧,為什麼能做到這樣呢?誰的功勞呢?
薛青負手邁步越過四褐先生,道:「我真是個天才。」
呸,四褐先生惱怒跟上,道:「感點恩吧,沒有我哪有你今日。」
薛青道:「感啊,我一直感恩呢,為了今日我受了多大得罪,我真是感激死我自己了。」
懶得理你,四褐先生翻個白眼,搶先在搖椅上坐下,拍着肚子,道:「不管怎麼說,終於結束了,我以後自由了,再也不用看別人臉色了。」
薛青對外揚聲喊黃居,道:「去置辦一桌席面,大家今晚吃點好的,都辛苦了。」
四褐先生連連點頭道對對:「好好感謝先生,酒多來點,隨便喝。」
薛青道:「先生記得把飯錢算一下,酒錢要加上,現在你不是我先生了,吃喝什麼得自付了,還有這住...」
她的話沒說完,搖椅嘎吱響,四褐先生跳起來,喊道:「有沒有人性!有沒有人性!」
「親兄弟明算賬,這就是人性啊。」薛青坐下來,靠着椅子懶洋洋道。
四褐先生道:「同樣先生,為什麼區別對待?我累死累活的,現在用完就扔,那個青梅什麼都沒幹,你反倒為了他累死累活的。」
青梅,薛青手拄着頭,她的記性很好,當初第一次見四褐先生他就是這樣調侃青霞先生,不由一笑糾正:「是青霞先生,先生你又記錯了。」
「他又不是我爹我記他幹嗎?」四褐先生沒好氣道。
「他也不是我爹。」薛青道,「但他因為我而死,欠債要還啊,要不然不吉利。」
四褐先生哼了聲道:「你還的差不多了,別再擺出這一幅嚇人的樣子了。」
黃居在這時從窗邊站起來看過來,薛青喊了聲黃居,手拄着頭晃了晃,抿嘴一笑,道:「我好不好看?樣子嚇人嗎?」
黃居轉頭走開了。
四褐先生嘎嘎笑:「把人嚇的都不敢說話了。」
薛青坐直身子聳肩道:「他本來就不說話。」站起來伸個懶腰,「算了,看在你老無所依的份上,你繼續在這裏白吃白喝白住吧。」
四褐先生鬆口氣.....又忙呸了聲,道:「謝謝啊。」
「不客氣。」薛青擺擺手,向外走去。
「你去哪?」四褐先生喊道。
薛青沒有回頭擺了擺雙手,道:「當然是去嚇人。」
門前巷子裏的喧鬧已經散去,圍觀的閒人離開去街上看更多的熱鬧,有些新科進士住在客棧里,客棧的老闆以進士為榮,會搞出很熱鬧的慶祝場面,比如扎綵樓啊,放爆竹,更有免費請吃酒,相比起來狀元這邊有些低調了,不過想想狀元在朝堂上的高調,現在的低調也可以理解。
到底是跟秦潭公對峙了。
閒人們散去,這邊便只剩下街坊四鄰,三三兩兩在巷子裏說笑,孩童們則跑來跑去撿拾着散落的爆竹碎屑,有男人蹲在牆角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頭。
「大叔。」
清秀的聲音也隨之落下。
男人抬頭看到少年的臉嚇得啊的一聲坐在地上,又慌忙扶住牆起身,拍打衣衫結結巴巴:「狀元公啊,什麼,什麼事?」
薛青道:「我晚上去見見大家,你讓他們安排一下。」
男人面色駭然,結結巴巴道:「狀元公,那個啥?四鄰街坊的還要見啊?這,這太客氣了。」
薛青微微一笑:「做這個呢要機敏,機敏的不被發現,被發現了要機敏的做出決斷。」對他一禮,「真是有勞大叔了。」說罷轉身離開了,而巷子裏的街坊此時也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