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形以及面容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聲音,潤澤先生都要認不出來。
陡然做女子裝扮出現,是誰都要嚇一跳。
潤澤先生也是如此,但旋即就回過神,是了,青子少爺與盧翰林喝醉了,不到明日醒不過來,那麼薛青要出現在這裏就得假扮女裝。
不過作女裝也是很危險的事。
薛青如今已經十五歲了,面容長開,很容易被人察覺其與先帝皇后相似的面容,秦潭公的爪牙遍佈啊。
化作女裝出門的事,陳盛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很顯然這件事她是瞞着陳盛的,如此與盧翰林喝醉也是她故意的,若不然她大可以以薛青的身份來王家。
這孩子果然膽大且喜歡自己行事。
這孩子是來找他的,私下,目的是不為人知。
「……您有什麼吩咐?」潤澤先生道,對面前的少女施禮。
從驚訝的一聲咿到問出這句是一句話,不管臉上的神情還聲音都已經沒有了驚訝,平靜認真且鄭重,更沒有質問或者驚慌失措,說明他這一句話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更清楚她的來意。
薛青幽幽道:「果然潤澤先生是很懂我的,要是換做康大人或者陳相爺,現在肯定在罵我。」說着笑起來。
因為要壓低聲音,咯咯的低笑些許俏皮。
潤澤先生也笑了,道:「相爺多把您當孩子看待,這是他的殷切關愛。」
薛青點點頭,道:「我知道的。」又一笑,「潤澤先生不把我當孩子看呢。」
這是在說自己對她沒有關愛之情嗎?潤澤先生並不在意這個,道:「殿下經歷了生死,又在紅塵俗世歷練長成,心智與同齡孩童不能類同。」再次施禮:「臣把殿下當君主看,請吩咐。」
薛青輕嘆一聲,道:「果然與潤澤先生說話很容易,先生懂我。」
潤澤先生道:「我知道殿下做事思慮周全,不會意氣魯莽冒險。」
薛青道:「其實也不是,做事總是要冒險的,但是不能怕。」又一笑,「我今日來是想問問陳相爺是不是早就知道青霞先生要死了?」
果然還是因為青霞先生啊,潤澤先生默然一刻,道:「是。」
薛青也默然一刻,然後笑了,道:「潤澤先生沒有說大家都知道會死且不懼。」
潤澤先生笑了笑,道:「這個,其實大家做事還是為了不死,為了有好的結果的。」又鄭重道,「但我可以說,如果知道會死,大家有些事還是會做,會決然赴死,所以殿下問我,我不隱瞞殿下,也請殿下不要因為這件事與相爺生隙,正如我先前所說,相爺視殿下為孩子關愛,有些兇險的事不想讓殿下知道。」說罷一禮。
薛青點頭道:「我知道的,相爺視我為孩子,我自己不能真當個孩子。」轉頭撫過窗,看向王宅的夜色,妓女們的歌舞已經開始了,鼓樂沖天歌聲歡快,「這裏是原來的謙王府舊院吧。」
潤澤先生應聲是:「殿下記起來了嗎?謙王是您的叔父,亡故與西平巡察,謙王只餘一子,如今封地在東陽的東陽郡王,自小體弱多病,看樣子謙王一脈要斷絕在他手裏了。」
薛青點頭,想到什麼回頭,道:「潤澤先生是謙王府內官吧?」
內官就是太監。
不止皇宮裏有太監,王府也有,都是皇宮內廷統一分派的,當然在王府里當內官就更籍籍無名了,就算混上了品級,也比不得皇宮裏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小黃門。
他還算是幸運的,謙王死後他沒有跟隨謙王之子離開京城去封地,重新回了內廷。
他又是不幸的,作為一個十歲就淨身的太監,他在宮裏勤懇的讀書上學,想盡辦法蹭聽給皇帝講學的大儒的課,自問才學不亞於尋常士大夫,還不怕辛苦的跑去三衙練武學兵,就為了有一天能擔起皇帝的重任,轉個武職以不全之身建功立業,然而熬到二十歲的時候卻被分去了謙王府,從此不見天日。
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記不得了,不過他的出身來歷也不算是什麼說不得的秘密,如果想知道一問便知。
梁鳳梁潤澤,內廷里的老閒人一個,負責教授剛進宮的小太監讀書識字,所以被稱一聲先生,除此之外做些可有可無的跑腿的閒雜事物,並不能跟宗
第八章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