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並沒有受到周先生的斥責,看來青霞先生並沒有告訴社學裏任何人這件事,周先生關切的問候了薛青幾句,其他同窗也對薛青含笑打個招呼,或者低聲繼續說笑,或者低頭看書。
張雙桐在後拄着頭哼哼道:「歲月靜好啊。」
薛青對他笑了笑,在張蓮塘身邊坐下,低聲道:「你看你祖父什麼時候方便?我娘和我去拜訪。」
張蓮塘道:「其實真不用。」看她微微一笑,「但隨時都可以。」
薛青道謝,周先生開始講課,學舍里學生們安靜認真的聽講,課罷薛青又將寫好的兩篇交給周先生請他指點,周先生當堂審讀,讚嘆連連:「家裏有事還不忘功課,青子少爺真是典範。」
門外等候的張蓮塘聽得一笑,張雙桐搖頭看天,道:「當真是我輩典範做的事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佩服。」
薛青走出來聽到了,便道:「不是不敢想,是想了你也做不到。」
還真不敢做,雖然看似紈絝子弟,但張家家規也很嚴格,家中子弟可以頑劣不可以無規矩,真要這麼做會被打殘腿的……所以對於不敢做的事,自然也不想,張雙桐嗬了聲,道:「你還挺得意。」
薛青笑而不語,張蓮塘看着她手裏拿着的章,道:「還要去給青霞先生看?」
薛青道:「是啊表達一下誠意。」
張蓮塘笑道:「拿下府試案首就是最大的誠意。」
薛青道:「那是自然,案首非我莫屬。」這次的考官可不需要周先生的裙帶關係了,李知府啊,自己可是他的君上,上有命敢不聽麼?過個府試案首而已,薛青負手做睥睨天下狀有少年從身後湧來,一隻手啪的拍上薛青的頭。
「三次郎後日與五陵社比賽,你可不能再輸了。」楚明輝喊道。
薛青抬手搭上他的肩頭,拍了拍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參加了,如此你必贏。」
楚明輝瞪眼道:「我錯了。」
少年們大笑,說笑一番薛青告辭向青霞先生這邊走來,看着不遠處矗立的屋舍,算起來這是她第三次到這裏來,第一次半好奇半真心的想要拜師,結果卻被刁難,當然現在知道這刁難只是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而故作的,第二次是因為被人知道自己假上學不得不來周全,那一次則是完全沒有再拜師的真心了現在這第三次就更沒了,身份也變了,才三次而已,卻恰似滄海桑田天翻地覆,薛青在門前站定腳,恭敬的揚聲道:「先生!」
夏日山風習習,綠竹搖曳,站在窗後的青霞先生早已經看到了走來的少年薛青,一如往日,青布衣衫,步伐緩緩,面容清秀眼眉清亮,沒有焦慮惶恐哀傷憤怒什麼情緒都沒有。
薛母那邊已經派貨郎將這兩天發生的事講給他了,壓力大去京城散散心什麼的理由讓人驚訝對於她信口胡說八道的驚訝,壓力大這個詞青霞先生懷疑薛青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真壓力大還敢去鼓動學生鬧事?但還沒來及表達疑問,聽到他們在遇到了黑甲衛以及篤大人。
「果然是你們把黑甲衛引來的」青霞先生皺眉,「幸好及時找到她,否則落入黑甲衛手裏多危險她竟然還女裝示人。」
貨郎看着他道:「她把黑甲衛殺了。」
青霞先生道:「你看,多危險咿?」聽錯了?
貨郎似乎就等着這一刻,嘿嘿笑,道:「篤大人說了,她很厲害。」與有榮焉。
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竟然能殺人?青霞先生神情愕然又複雜,殺的還是黑甲衛雖然是官,但那時候接到關於對黑甲衛的彈劾控訴奏章無數,黑甲衛如何殺人肆無忌憚兇猛字描述讓人膽寒,更別提親身遇到。
這些武夫教會的她殺人!這到底是好事還是不好?青霞先生憂慮,但還沒來得及深思,得知篤大人將薛青的真實身份說了。
一切都揭開了。
當初自己聽到寶璋帝姬還在世的消息震驚的一夜沒睡,那這個孩子得知自己突然變成一個被害逃亡藏匿的公主會怎麼樣?還有父母的遇難奸臣的當道權盛處境的艱難悲憤怒怨恨會失魂落魄吧。
但現在看,她什麼事都沒有,青霞先生覺得自己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氣道:「進來吧。」
薛青邁進來,二人對視一眼,乍然沉默,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