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可恨還是可惱還是悲傷慌亂,這一夜還是過去了,雙園裏發生的事對於長安城來,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身在其中的人到底是少數,且這件事又不是可以隨意談論相傳的,所以人們重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街市喧鬧而生機勃勃。
薛青穿過長安城來到社學,社學裏倒是有人在談論昨晚的宴會了。
「柳家的雙園初建時就耗費萬金鑿山引水,華麗精美」蘇方比手畫腳眼睛亮亮,他的叔父是同知,他作為蘇家一個童,昨日是第一次去雙園,「那園子有山有水長廊曲橋,百花怒放看得人目不暇給眼花繚亂」
四周學子們聽的眼睛亮亮,嚴先生的這個班大多數學生都是門戶子弟,蘇方有機會去遊園,他們則這輩子估計都沒機會去。
張攆也在其中,聽的有滋有味忍不住插話道:「有那麼多花啊,我妹妹最喜歡花了,她會繡很多花你們知道好多花都可以吃嗎?我妹妹做的花餅」
蘇方道:「閉嘴。」斜眼不屑,「就知道吃你們這些窮酸」
張攆面色尷尬訕訕,但到底不敢跟蘇方吵架,縮頭喃喃幾句我妹妹做的花餅真的很好吃下次給你嘗嘗。
蘇方沒理會他,道:「晚上看去那雙園就跟蓬萊仙境似的宗大人很高興啊,讓大家作詩宗大人真是好文采,沒有人做的比他好」
到這裏忽的看到門口站着的人,眼睛一亮。
「薛青。」他哈了聲,伸手指着對大家道,「昨晚薛青也去了。」
薛青嗎?學堂里的學生們都看向他,驚訝又羨慕。
蘇方哈哈笑道:「你們猜他為什麼去?」
「跟郭家去的唄。」
「郭家的女婿嘛。」
學生們七嘴八舌道。
蘇方繼續哈哈笑,道:「不是,是被宗周大人請來的。」
被那位大人嗎?學生們很驚訝不知道什麼好,那位大人竟然請薛青?那薛青豈不是很厲害。
蘇方雙手捧腹道:「宗周大人請他來作詩結果他沒做出來。」着笑着彎下腰,「簡直太可笑了他他嚇的做不出來詩真是太丟人了」
四周的學生們也都跟着笑起來。
薛青始終沒有話,看到這裏搖搖頭,笑太低了,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笑的,她走回位子上,張攆忙跟過來。
「真去了?讓你做詩?做不出來嗎?」他低聲問道。
薛青嗯嗯啊啊承認,張攆帶着幾分同情拍拍她道:「這沒什麼那種場合,我去了也做不出來詩真的會害怕呢。」又嘻嘻笑,「就去看看風景熱鬧已經值了。」
薛青笑了笑應聲是,那邊蘇方見薛青沒有任何反應,頗有些無趣,便不再他,繼續講昨晚雙園的景色多美,吃的多好,戲多好看,飛花令時自己抓到一次桂花念了一句詩詞多麼開心,到最後砸砸嘴,道:「只是可惜正高興的時候,文曲巷吳家老夫人死了,吳老爺在席上驚嚇悲傷過度幾乎瘋了,頗掃興,宴席就散了宗大人還要去弔唁了。」
張攆聽到這裏也頭,「那真是掃興啊。」
孩子們啊,無憂無慮真好,薛青搖頭笑了笑,拿出了書卷,張攆哦了聲想到什麼道:「有件事我跟你,我可是替你」
他的話沒完嚴先生走進來跺跺腳重重咳嗽一聲,蘇方立刻停下話,聚攏的學生們也一鬨而散,張攆也縮頭坐回位子上,學堂里變得安靜,嚴先生垂目坐下開始講課,一節課罷,拿出作業將學生逐一喚到前方。
「重寫」
「伸手竟然敢交白卷。」
他言簡意賅的動作利索的評處置,薛青收拾着文具書卷一面聽着學生們被罵被打,很快張攆就被叫到名字。
張攆縮頭畏懼的上前,猶豫着要不要主動伸手嚴先生看他一眼,道:「做的不錯。」將捲紙遞過來。
張攆瞪眼沒反應過來啊了聲。
嚴先生也瞪了他一眼道:「下去。」
張攆慌慌張張的轉身,走了一半才回過神道:「先生,你適才是誇我嗎?」
學堂里的學生們都看向張攆,神情驚訝,嚴先生對學生不那麼嚴厲,但同時也很少誇讚。
嚴先生抬了抬眼皮道:「莫非你想挨打挨罵?」
這便是真的了,張攆哈的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