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慶豐十一年春
大夏都城金陵成國公府,傍晚時分,後院的門被悄沒聲息的推開,兩個下人抬了個長長的黑色布袋子出來,一出門便將這黑袋子扔到已經等侯多時的獨輪車上,小聲道:「亂墳崗。」
此時正是暮春時分,傍晚時候街上的人卻也不少,只成國公府附近沒有民居,行人倒是稀稀落落不過二三個。
只這二三個行人中也有注意到這一幕的,當下便想,怕又是這等高門後院的齷齪事了,瞧那黑色布袋的樣子,裏邊分明就是裝了個人,只不知是活人還是死人。
一個下人推了獨輪車快步行走,天黑之前已經到了城門口,對守城門的人亮出成果公府的牌子,便檢查都沒檢查就直接出了城。
城北不遠處有座土山,這裏花樹不多,光禿禿的難免有些煞風景,這地方葬的都是那等無有家室或者家中貧困實在安葬不得的人,離的近了,土山上鼓起的一個個墳包在夜色下叫人心驚。
獨輪車夫將車上的黑布袋扛下來,口中念叨:「並不是我心狠將你扔在這裏,實在是你沒投個好胎,得了這麼個結果,去了閻王殿好生說些好話,下輩子投個富貴胎,好過如今這等淒涼。」
一邊說,車夫一邊大着膽子將那布袋扔到土山上便推車跑了。
他才跑沒多遠,便聽到野狗的叫喚聲,還有夜貓子以各種野物的叫聲,這車夫心說那才死了沒多久的人屍首怕不到明兒就被啃的面目全非了吧,心中難免有幾分憐意,只他也不過是個車夫,又能如何。
垂着頭,車夫又走了一段路,步子快的緊,趁着天色還沒黑透,就想尋個安生地方歇息一晚,等明兒再進城。
他並沒有回去瞧那屍首,卻不知他走了沒多久便有兩個農夫打扮的人抬了那黑布袋子走了。
成國公府幾輩子都安葬在西山上,這裏有太祖皇帝畫下來的專做成國公府墓地的好大一塊地方,除去做墓地,還建了一個小莊院安排下人看守墳墓。
幾個黑衣人此時就在成國公府的墓地里小心察看,終是停在一個好大的墳頭前,那墳上分明寫着一行字,成國公一品誥命夫人成宋氏之墓……
黑衣人瞧明白了墓碑上的字大鬆一口氣,緊接着便是悄悄的挖開墓地,露出裏邊的棺木,當黑衣人將那明顯和一品誥命夫人身份不匹配的簡陋棺木打開的時候,又有兩人抬了黑色布袋跑過來。
幾個人合力將布袋子打開,將裏邊穿着簡樸的婦人抬出,小心安置在棺木中,又將墓地還原成原來的樣子。
守墳人此時睡的黑甜,大約不曉得夢到什麼好吃的,嘴角還流着口水,並沒有發現成國公夫人的墓地有任何的變化,更不知道裏邊已經填進去一個死屍。
成國公府內,位於離主位不遠處的瀟湘館中,馮頌賢上着香色薄綢褂子,下着月色羅裙,長發半盤,顯的整個人纖瘦又憂鬱,一陣風吹過,似是將她要吹走似的。
她嘴角含着一絲笑,似乎是解決了心頭大事一樣笑的很開懷。
她伸手推開窗子,見外邊月色正好,如水月光傾泄一地,一時竟看呆了去。
隔着窗,馮頌賢就聽到外邊秋海棠下傳來一聲大過一聲的吵鬧聲。
這兩個聲音極熟悉,馮頌賢便是閉上眼睛,就是這般夜色中也聽的一清二楚,爭吵的兩人一個是她的陪嫁丫頭玲瓏,一個是自小伺侯她夫君的丫頭小青。
如今這兩個丫頭都已經是她夫君的通房丫頭了。
玲瓏的聲音有些尖銳高昂:「小青你這小蹄子是什麼意思?憑的什麼那些錢就得在你手裏,我和你一樣都是伺侯大爺的,我為什麼就不能知道這回掙子多少錢?」
小青有幾分得意:「憑什麼?憑你是陪嫁丫頭,而我是自小伺侯大爺的,憑的大爺誇我對數字極敏感,憑我算帳比你快得多,不過,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訴你吧,這回我手底下這商隊出去一遭掙了這個數……」
小青應該是比劃了個手勢,玲瓏頓時急了,狠推小青一把:「小賤蹄子,你得意了,這麼些錢留着也不怕燒手,你個賤命窮命怎配拿這些錢。」
「便是配了。」小青淺淺笑着:「你這話可不對,當初你跟大爺的時候可是跪在大奶奶跟前哭着說什麼人人平等,說你心悅大爺已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