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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府。
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婢女上前挑了挑燈芯,將昏暗的燭火撥亮了許多,然後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旁邊,不敢出聲。
詹茵茵看着手中失而復得的赤玉耳墜,又看了看那張已經被雨絲微微沁濕的紙,一時怔忪,思前想後,還是打開了那張疊起來的紙。
因為濕了一些,紙張粘連在一起,一不小心便撕破了邊緣部分,詹茵茵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輕輕打開那張紙,卻發現並不是一封信。
而是一幅畫。
畫中有個女子,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齊腰襦裙,一隻手柔柔伸向前方,好像在拉什麼人似的。
面帶微笑地看着正在看畫的人。
&這不是小姐嗎?」婢女驚訝道。
&說。」詹茵茵一時羞赧,立刻用袖子捂上了那幅畫,「如何可能是我?」
婢女與她嬉笑了起來,故意將手指在了她沒能捂上的耳垂部分,又指了指她擱在一旁的赤玉耳墜,調笑道:「小姐瞧瞧,這可不正是小姐的耳墜嗎?」
詹茵茵沒有說話,那婢女卻突然開始雙手捧心,思緒萬千:「要說那位公子啊,雖說出身不行,可論起容貌來,真是清風霽月、玉樹琅琅啊,整個皇城再也尋不出第二個比他好看的人。」
&看有什麼用。」詹茵茵表面看上去不屑的樣子,心裏卻是滿滿的甜意,補了一句,「人家的畫工也是非常精妙的。」
&是是,小姐說的對!那公子不但人長得好看,更是博涉經史,有文才,通畫藝,百世難得一見,這樣夠不夠?」那婢女見她一臉羞赧的樣子,頓時來了勁,「小姐那日為何要幫他,該不會是對他有好感吧?」
&再胡說,我就把你發配到廚房當燒火丫頭!」
&錯了我錯了……」婢女連連笑着求饒,目光卻瞥見了一旁掉落在地的小紙條,「咦,那又是什麼?」
詹茵茵連忙先她一步撿了起來,卻見上面用正楷寫着幾個小字。
&日晡時,清風亭一見。」
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詹茵茵立刻將那紙條壓在了畫下面,狀似無意地繼續看畫,心裏頭卻好像被火燒了似的,燙的不行。
第二日,詹茵茵特意換上了畫中那日她穿的藍色齊腰襦裙,頭上別着一支向來珍藏在妝奩中的琉璃花簪,帶着那對赤玉耳墜,就連口脂也換上了她最喜愛的顏色。
從早晨開始就開始期待着與他見面的那一刻。
卻突然被告知今日要隨雙親和弟弟一同進宮面見太子,詹茵茵開始稱病,父親便直接給她請來了大夫,耿直的大夫直接回稟,說她沒病。
於是詹茵茵就被拎着進宮了,戴着面紗坐在父親的身後,全程一言不發。
&位是令郎,那這位,想必就是尚書大人的獨女吧?」
直到那位太子殿下喚到她時,詹茵茵才茫然地抬起頭來,對上了那雙探究的明亮眼睛,頓了一下,出於禮貌,還是報以淺淺一笑。
太子葉殷一愣,輕輕放下手中茶盞,笑嘆道,「瓊漿桂酒溢城郭,酣入妍姝頰邊渦。」
&女蒲柳之姿,怎擔得起殿下這般盛讚?」戶部尚書詹裕謙虛道。
一旁的弟弟茫然看着父親:「太子殿下何時夸姐姐了?」
眾人便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時間好不熱鬧。
而詹茵茵只是訕訕笑了起來,看向了外面的天色。
她看着窗外,葉殷看着她。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等到他們談完,終於肯放她出宮的時候,已經到了薄暮時分,詹茵茵沒有讓婢女跟過來,只讓他們停在路邊,然後隻身一人前往了清風亭。
果然,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清風亭里空無一人。
詹茵茵有些失落地站在那裏,看向了四周的山水,落日餘暉遠在天邊,像是鑲了一層金邊,卻又漸漸黯淡了下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麼沒有耐心。」詹茵茵嘟囔了一聲,即使是她錯過了約定的時間。
轉身要下山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飄來一些紛紛揚揚的白色絨毛,迎着暖黃色的餘暉,像是軟綿綿香霧縈繞的柳絮,又像是飄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