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也有幾十年了,我小時候還見過黃大仙顯靈呢。」她繪聲繪色地描述, 「就我們家鄰居, 有一天突然瘋了, 光着身子跑出家門口,怎麼都叫不回來,說是她對黃大仙不敬, 特地懲罰她呢。」
裴瑾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
&教授對民俗也感興趣?」徐貞隨口問。
裴瑾搖了搖頭:「只是隨便問問,走吧, 今天還有十四戶人家呢。」
他們在學校與趙老師會合, 再由她帶領逐一去家訪。
走到村尾時, 趙老師指着村尾的幾間土屋說:「那是最後一家了, 他們家的閨女被抱走了好些年,最近才找回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村里念書。」
徐貞捕捉到了這個不同尋常的氣息:「最近才找回來?」
&叔家的情況有點特別。」趙老師遲疑了一下, 剛想說話, 就看見有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從屋裏沖了出來:「燕子,燕子不見了,我的燕子不見了。」
灶房裏急急忙忙走出來一個瘦小的中年男性, 啞着嗓子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裴瑾原本的注意力在他們家旁邊的柿子樹上,一聽到這裏才回過頭來, 他看了一眼那個男人, 對徐貞眨了眨眼。
正好趙老師快步走過去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徐貞慢了一步, 落到裴瑾身邊:「裴教授?」
&是這個人,我們找到了。」裴瑾微笑了起來。
徐貞激動壞了:「真的嗎?」
&不會聽錯的。」他能在幾萬人中辨認出自己想要找的聲音,從未有過差錯。
冷靜冷靜。徐貞深吸口氣,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追上去問:「趙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趙老師扶住那個瘋掉的女人:「芳嬸,發生什麼事了,燕子不見了?」
&就轉了個身,她就不見了。」芳嬸骨瘦如柴的五指牢牢抓住趙老師的胳膊,「燕子,我苦命的燕子!」
馬大強看着趙老師和跟過來的徐貞、裴瑾,眼裏閃過一絲警惕:「趙老師,他們是……」
趙老師知道說什麼基金會他們也聽不懂,直白地說:「他們是給學校捐錢的。」
馬大強的神色和緩下來:「原來是這樣。」
&叔,怎麼回事,燕子不是剛回家嗎?」趙老師連忙問,「她怎麼會不見了?趕緊找人幫忙一起找找吧。」
&我這就去叫人。」馬大強匆匆忙忙去左鄰右舍找人幫忙了。
徐貞幫趙老師一起把芳嬸扶了進去,順便打聽一下這戶人家是怎麼回事。
&嬸是個苦命人。」趙老師看着瘋瘋癲癲的芳嬸,嘆了口氣,「她是強叔家的童養媳,打小就在馬家莊長大,到了年紀就和強叔辦了酒,沒多久就懷孕了。」
然而,這是悲劇的開始。
芳嬸的第一胎是個閨女,一落地,婆婆就告訴她臍帶纏了脖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芳嬸很傷心,但那時候年輕,過了兩個月,又趕緊懷了一胎。
這一胎,又是個閨女,幸好活了,養了不到三個月,有一天早晨醒來,發現孩子的臉鐵青鐵青的,竟然在夜裏被活活悶死了。
芳嬸傷心透了。
隔了兩個多月,又懷上了第三胎。
第三胎的時候,婆婆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幸虧這一次,芳嬸的肚子格外得大,人人都說是個大胖小子,這才平平安安到了分娩。
就是生產的時候遇到了難關,孩子太大生不下來,沒奈何,用刀片切開,穩婆伸手進去把孩子掏了出來。
第一個是個閨女,長得白白胖胖,模樣十分標緻,第二個是個兒子,帶把的,還不等全家高興一下,穩婆一屁股拍下去,兒子竟然不哭不鬧,居然是個死胎。
穩婆說,這次生孩子傷了底子,芳嬸再也不能生了,穩婆還說,因為先出來的是個閨女,兒子晚了一步,活生生悶死在了娘胎里。
婆婆當時就氣瘋了,想把孩子奪過來摔死,是剛生完的芳嬸爬下床跪着磕頭才把女兒保下來的。
因為她知道,第一個閨女是一生下來就被婆婆掐死的,騙她說是個死胎,第二個閨女,也是她在夜裏用枕頭活活悶死的。
沒有什麼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