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還是外面的月光太過明亮,在牢裏都能睡得香甜的琴歌,居然在高床軟枕上失眠了。琴歌試了幾次未能成功,索性放棄了,爬起來將房間裏藏着的幾壇美酒取出來,剛給自己斟了一碗,就聽見原本該在左右廂房熟睡的兩個人,一個翻上了屋頂,一個守在了門外。
琴歌揚聲道:「你們兩個,誰進來陪我喝酒?」
房頂上的動了兩下又安靜了,門外的更是穩如泰山。
既沒人賞臉,琴歌只有自飲自酌。酒一入口,琴歌就想罵娘,明明就是他記憶中的味道,明明就是他最喜歡的江南醇酒,怎麼就是覺得——真他媽難喝!這玩意兒也敢叫酒?
算了,勁兒不夠,量來湊。
琴歌一罈子酒下肚,終於把自己灌得暈暈乎乎,最後人事不知,有人進門將他弄上床都沒什麼反應——倒是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
在夢裏,他高高站在雲端,一揮袖,海水倒卷、天翻地覆,一拔劍,山崩地裂、石破天驚,縱橫馳騁,好生快意……可惜一早醒來,依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
簡單梳洗後出來,韓朴和餘生正在院子裏過招,琴歌看了一陣,覺得有趣,隨手摺了一枝柳枝在手,叫道:「韓朴!」
韓朴回頭:「怎麼?」
琴歌笑道:「看劍。」
一「劍」刺了過來。
韓朴翻了個白眼,「別鬧」兩個字還未出口,瞳孔猛地一縮,似要抽身後退,又似要提刀來擋,最後卻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軟軟的柳條兒頓在他額前。
看着韓朴發散的瞳孔、額角豆大的冷汗,琴歌緩緩收「劍」,微微一笑,道:「如何?」
韓朴覺得自己的心臟這會兒才重新開始跳動,看怪物似得盯了琴歌好一陣,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這是,你昨天一晚上……」
琴歌點頭,只見韓朴發出「啊啊啊啊啊」一連聲怪叫沖了出去。
琴歌大笑。
餘生茫然道:「他這是怎麼了?」
琴歌笑道:「他大約是覺得自己這輩子白活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韓朴的怪叫聲:「老子這二十年都他媽的白活了!□□的老天爺,沒這麼欺負人的……」
餘生將自己的兵刃——兩柄短劍收了起來,道:「我去吩咐她們擺飯。」
琴歌點頭,目光微凝:他並未刻意掩飾與韓朴之間的相識,反正他在南楚時交遊廣闊,也認識一些武藝高強的豪俠,有朋友擔心他的處境前來幫忙,也說的過去——以韓朴的身手,若是真的誤打誤撞賣身到他身邊倒惹人起疑了。
讓他詫異的卻是餘生的反應,餘生除非是瞎的,否則早該看出端倪,但他卻無動於衷——並不是掩飾的太好看不出來,而是,他根本不在意、不在乎這些。
這個暗衛,單純的有點可怕。
琴歌收回心神,又是一「劍」刺出,這一次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剛才玩笑時隨手一刺的感覺,又一連試了幾次,卻是一次比一次更不中用……好在他也從未想過要一步登天,聳聳肩扔了柳條去用早飯。
因為韓朴跑了個無影無蹤,早飯就只能琴歌和餘生兩個人用,等韓朴回來的時候,琴歌已經練了一輪劍回來,正和餘生兩個在做木工。
&要的劍!」韓朴大大咧咧將一柄連鞘的長劍重重插在琴歌身前,得意道:「你讓我做的事兒,我可都做好了。」
琴歌知道他說的是茶館的事兒,嗯了一聲,目光落在面前的長劍上,額角青筋開始跳動。
韓朴笑嘻嘻道:「你不是要重一點的劍嗎?我保證,這是全秦都最重的劍了!」
琴歌也相信,這的確是秦都最重的「劍」:插了一小截在地上,劍柄還差點到了他胸口,將近兩掌寬的劍身跟個門板兒似得,雖劍在鞘中看不出薄厚,但看如此長寬,絕對薄不到哪兒去,這樣一柄劍,分量可想而知。
琴歌將它從地上拔了起來才拔劍出鞘——他個頭不夠,直接拔劍有點難度。然後琴歌發現,以他的力氣,把它提起來不難,但想握着劍柄將它平舉起來……還差得遠。
&故意的?」琴歌一邊把玩,一邊漫不經心道。
19.世界二 公子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