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撐多久!」十九的指頭輕輕地敲擊着桌子,「請問蕭大人,這幽州,這燕雲十六州,能容得下多少兵馬,三十萬人能不能將它塞滿?以契丹新敗之師,又有幾分把握能將這三十萬大軍拒之門外?不要忘了,這燕雲十六州中,心向中原王師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那又如何?」蕭翰騰地站了起來,道,「晉國的三十萬大軍直管來試試,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十九雙手虛按,笑道:「蕭大人,何必着急,攻打燕雲十六州,我家主上也不想啊!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大家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能夠在酒桌上談好的事情,又何必去動刀動槍?不是嗎?」
蕭翰緩緩地坐下,第一次真正正視十九,道:「年輕人,你,很不錯,來契丹吧,以你的才華,不愁大汗不會重用你。何必一定要為中原那昏庸的皇帝效力?」
十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蕭大人謬讚,大人恐怕是弄錯了,在下是在為主上效力,可不是為了皇上。」
蕭翰哈哈乾笑了兩聲,不屑地道:「杜重威又比石重貴強得了多少?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歟?(注1)像你這樣的大才,不能呆在杜重威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卻被當做奴僕使喚,冒着種種危險來到我契丹,杜重威又能有多看中你?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個道理,冷公子不會不明白吧!」
十九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道:「國僑先生當年不是也一樣遊走於雁門關內外?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國僑,即桑維翰,桑維翰字國僑,十九稱桑維翰為國僑有些不妥,所以後面加了先生二字,取其先之而生之意。此處,十九是在說當初桑維翰說服契丹扶助石敬瑭的舊事。
蕭翰哈哈大笑,語氣頗具玩味:「杜重威也能稱得上以國士待公子?況且,杜重威也不是石敬瑭。公子何不看看桑公現在的處境,似乎也不太妙啊!前車之鑑,公子難道不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麼?」
十九朝蕭翰拱了拱手,道:「正如蕭大人所言,這不還沒到那個時候麼?主上有三個兒子,不必傳給一個乾兒子。蕭大人,這些話題傳揚出去,對在下,對蕭大人恐怕都不太好,何不談談合作事宜?」
「合作?」蕭翰嘿嘿笑道,「好吧,那就談談合作,當年桑公來見大汗,可是帶着燕雲十六州而來。不知冷公子這次又帶真什麼而來?」
「蕭大人覺得在下該帶什麼來?」十九揚了揚眉毛,問道。
蕭翰一手推開身前的菜碟,伸出食指,在酒水中蘸了蘸,在桌上畫出一條曲曲折折「幾」字型的曲線,低聲道:「便以此水為界,北邊全歸契丹,南邊任由杜公處置,契丹全力支持杜公,如何?」
蕭翰的意思是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北,包括河北和河東,全都劃給了契丹。
十七哈哈大笑,搖頭道:「這麼一來,中原還剩下什麼?蕭大人莫非是希望我家主上受千夫所指,寢食不得安麼?」
蕭翰也含笑道:「不是還有南方嗎?江淮之地,杜公不打算要了麼?天下這麼大,杜公又何苦執着於這方寸之地。」
「這方寸之地可不小!」十七站起身來,朝蕭翰拱手道,「若蕭大人執意於此,在下也無話可說,只好將蕭大人的意思,告知我家主上,勸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刀槍劍戟,好好打上一場,興許,真能將燕雲十六州奪回來。主上割地封王,相信地盤也小不了多少。」
說罷,十九便要離去。
「且慢,冷公子又何必急於離開?」蕭翰叫住十九,「既然是酒桌上的事,彼此都有得商量,冷公子覺得帶些什麼禮物獻給大汗比較合適?」
十九又坐回到桌邊,道:「燕雲十六州,既然先帝已經將燕雲十六州割讓給了大汗,主上自然會蕭規曹隨,從此兩國互不相犯,杜公尊契丹為上國,以臣禮相待。」
「哈哈哈哈!」蕭翰也大笑了起來,「冷公子,你覺得這可能嗎?你總不能把本來屬於我契丹的東西,當作禮物送給大汗吧!鬧了半天,我契丹什麼都沒有得到,那大汗又何苦要支持杜公?冷公子,老夫不妨告訴你,與老夫接觸的,可不只有杜公一家。」
「的確如此!」十九針鋒相對,「不過,恐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