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中的侍衛將皇甫遇的屍首拖出帳外,暴屍於轅門之上不提,皇甫遇這一番大鬧金帳,將耶律德光的一番好心情,攪得心煩意亂。
李守貞惴惴不安,跪倒在地,正要請罪,耶律德光擺了擺手,斜瞟了杜重威一眼,道:「他是他,你是你,朕還沒有糊塗,不辨是非,你起來吧。下一個,宣張彥澤,朕倒要看看,晉國像這樣的悍將究竟有多少!」
一句話說得杜重威臉色驟變。
不多時,張彥澤被帶進了帳內,張彥澤單膝跪倒,低頭插手施禮道:「末將參見耶律大汗!」
耶律德光皺了皺眉頭,沉着臉喝道:「張彥澤,抬起頭來,剛才皇甫遇來見朕,不跪不拜,反而對朕橫加指責,你與皇甫遇同為晉國的悍將,在戰場上,殺了不少我契丹的好男兒,緣何你卻要跪拜於朕?」
張彥澤抬頭,用眼角看了杜重威一眼,見杜重威臉色黑沉,十分難看,心知不妙,急忙答道:「皇甫遇是皇甫遇,我是我,陛下何故這般問?
不錯,當初在戰場,末將一力死戰,死在末將刀下的契丹將士不計其數,不過,那是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末將聽命行事,又有何不對?
久聞陛下乃是一代賢明之君,難道陛下以為末將做錯了?」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吭,不由讓耶律德光大為驚訝:「說得好,好一句各為其主,聽命行事!如今你既然已經投降了我契丹,那麼朕就是你的主子,朕現在就命令你,給你兩千精騎,為我大軍先鋒,直取開封,拿下開封城中的君臣,你可答應?」
張彥澤一狠心,叩首在地,大聲答道:「主子有命,末將豈敢不從?」
耶律德光心中大慰,道:「好,如今晉國的精銳盡滅,要拿下開封不難,你務必要給朕將那個景延廣活捉來,朕倒要看看,那個自稱有十萬橫磨劍,妄起邊釁的大將軍究竟是何許人也!」
「末將尊命!」張彥澤起身接過令箭,即刻出營準備。
耶律德光又派通事傅住兒為都監,協助張彥澤先行取開封。
杜重威長吁了一口氣,他知道,由於皇甫遇引起的危機,由於張彥澤的出現和合體的應對,已經讓他平安度過。相比於李守貞,耶律德光恐怕更看重他幾分。
張彥澤、傅住兒率領兩千精騎,日夜兼程、飛奔疾馳,夜渡黃河白馬津,殺向開封。
十二月十六日,消息傳來,大晉皇帝石重貴才知道杜威等人已投降,大驚失色。當即召李崧、馮玉、李彥韜等心腹重臣入宮議事。
議來議去,直議到黃昏時分,也沒議出個結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初因為要北伐契丹,就連開封城的兵馬也被調空了,沒有兵馬,偌大一座開封城,用來防守的兵力不足一萬人,平均分配到城牆上,一丈不足一名禁軍守衛,更不要說還有周圍的要地要守衛。
這種情況下,再巧妙的計策又有何用?
這時又一個壞消息傳來,張彥澤已到滑州。
眾人大驚,算來算去,如今有兵馬的地方,唯有河東,石重貴當即下詔,命劉知遠起兵來援救都城開封。可是,河東距離開封何止千里?就算劉知遠肯率兵勤王救駕,等他趕來之時,只怕黃花菜也涼了。
石重貴有心率群臣西行狩獵洛陽,可是顧忌到張彥澤所率的是騎兵,而且來勢洶洶,貿然出京,恐怕還未過潼關,便被張彥澤追上,與其那樣,還不如坐守開封,至少開封城城牆高大,徵集數萬民壯,也許真能守到劉知遠兵馬來援之時。
誰知十七日天還沒亮,張彥澤已來到開封城,從封丘門破關沖入城中,直朝皇宮殺來。
李彥韜自告奮勇,倉促之間率領禁軍五百人前往迎戰,可是哪裏擋得住,一個照面便被張彥澤殺得大敗,李彥韜倉惶逃走。
張彥澤率軍直抵皇宮,並沒有攻打皇宮,而是在明德門外駐下。
這時,張彥澤殺入開封城的消息已經傳開,開封城中大亂,人心惶惶,晉國兵卒要麼藏匿逃跑,要麼投降了張彥澤,整座開封雄城竟然在一日之間落入了張彥澤之手。
「哈哈哈哈!」石重貴揮舞着血跡斑斑的寶劍,大笑起來,「完了,全完了!沒想到我大晉才有十年的國祚,比後粱、後唐尚且不如,更遑論漢唐。什麼千秋萬載,萬世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