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沒有平靜幾天,這一日,節度使府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路師兄,你怎麼會突然來了定州?」李風雲有些驚訝,臉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如果說這世上有誰是李風雲最不願見到的人,那人無疑是路驚鴻。
這並非說路驚鴻讓李風雲十分討厭,相反,路驚鴻是一個讓感到十分親切的人,非常有魅力,讓人如浴春風。相比於不苟言語的燕無雙,李風雲或許對路驚鴻更感親近一些。當然,親近與信任是兩回事。
讓李風雲真正不安的,是十九的話,雖然只是十九一家之語,但李風雲隱隱認為,十九很說的似乎正是實情。他曾下決心報復路驚鴻,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之時,又讓李風雲感到惶惑和不安。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李風雲對路驚鴻有一種難以理解的逃避,找出種種理由迴避與路驚鴻的見面,仿佛這樣便能推脫掉原本桎梏在他身上的那道枷鎖。
可是偏偏這麼巧,他沒有去找路驚鴻,路驚鴻卻來找他。
「怎麼,小師弟不歡迎師兄麼?還是小師弟聽到什麼流言蜚語?」路驚鴻臉上帶着笑,但是敏感地察覺到李風雲露出的那一絲不情願。
「師兄說的哪裏話?師兄肯來看師弟,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歡迎?師兄,快請,快請!」李風雲臉上堆滿了笑,將路驚鴻迎接進了自己住的小院內。
義武軍並不富有,節度使府雖然在定州也不算小,但是各個區域都被李風雲劃撥出去給眾人居住,或者作為辦事的衙門。真正屬於李風雲的,也只有這個小院。即便是這個小院,其實同時也是李風雲平時處理軍政事務的地點。
兩人在堂內落坐,早有親衛奉上茶水,路驚鴻清了清嗓子,道:「小師弟,這次師兄前來,其實是受人之託,要與你商議一件事情。」說話間,路驚鴻的眼睛有意無意地瞟過周圍戒備的親衛。
「哦?」李風雲哪會不明白路驚鴻的意思,一揮手,衝着周圍的親衛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不許進到小院中來!」
眾親衛答應了一聲,撤到小院以外戒備。
「不知師兄是受何人之所託,又為何事來找風雲?」李風雲問道。
「說來話長,小師弟,不知你對天下事如何看?」路驚鴻並沒有直接回答李風雲的問題。
「天下事?」李風雲摸不清路驚鴻的意思,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這位師兄好像很少關心天下事,對天下間的風雲變幻似乎漠不關心,不知為何會有此問。
想了想,李風雲答道:「師兄莫要為難我,天下事我又能知道幾分?師兄的意思是?」
路驚鴻笑着朝李風雲虛點了幾下:「對師兄心懷戒心,不肯說實話?你放心,師兄這麼問你,絕不是對你做什麼試探,正是有一件好事要與師弟商量。當然,前提是師弟你對天下事有足夠的關心,要不然,便只當師兄這話沒說。」
路驚鴻將話說到了這份上,就容不得李風雲在推脫。
李風雲認為路驚鴻應該不會是朝廷或者南唐派來探他口氣的,最有可能是在為永固宮主辦事,而自從李守貞兵敗之後,永固宮實力大減,似乎一時還威脅不到風雲衛。既然如此,李風雲倒不介意說說自己的看法。
想到這裏,李風雲理了理思路,道:「那師弟就說說自己的一點看法。先說北方的遼國吧,遼國經過一場內亂,元氣已經大傷,遼帝耶律阮本事不算小,但是各部族反對他的勢力其實並不弱,相信在這幾年內,他的精力都放在穩固地位之上,不太可能對中原有實質性的威脅。
更何況,河北有我風雲衛,河東又有劉崇,大遼犯我中原的兩條路,都被死死的堵住,就算耶律阮有其心,也沒有其力進犯我中原。」
路驚鴻默默地點了點頭,接着問道:「還有呢?」
「中原的西邊是蜀國,後蜀孟昶,乃守成之主,並無一統四海的雄心與魄力,當初耶律德光北撤,孟昶坐擁數十萬大軍,佔有漢中的優勢,竟然一動也不敢動,錯失良機,已經失去了人望,日後恐怕也只能坐守蜀中了。」李風雲攤開一張地圖,指點着地圖,娓娓道來。
「嗯,孟昶的確算不得什麼英明之主,此人可以不管!」路驚鴻捋須道。
李風雲手指指向南邊的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