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學說我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外國人呢?」
明亮寬敞的餐廳裏面,一家三口圍坐在紅木餐桌旁邊,肖恩眨着明亮又充滿童真的眼睛,好奇的問着,「爸爸,為什麼給我起名叫肖恩?」
寬大的手掌落在肖恩的小腦袋上,一個充滿慈愛的聲音說道,「做人要有一顆感恩的心,我們要懂得感恩,所以嘍……」
肖恩似乎明白了,「所以我叫肖恩。」
父親和母親都笑了起來,肖恩抬頭看向他們,卻見到父母的面容異常模糊,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們的臉龐,眼前的一切忽然都變成了紅色,餐廳似乎被鮮血浸染,紅的刺眼,紅的可怕,就連父母都被紅色侵吞……
鮮血從肖恩的頭頂流下來,流過額頭,又流過眼睛,將他的視野全部染紅,也打碎了一段美好的記憶。
餐廳化為無數紅色的碎片,父母的身影也紛紛碎裂,肖恩在這垂死之際,腦海中又閃過一副畫面。
雪白的房間中,他被結結實實的捆在一張椅子上,連嘴上都扣了一個金屬罩子,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一些儀器前面,檢查他的各種數據。
「各項身體數據都很正常。」
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白大褂指了指腦袋,說道,「除了這裏!」
另外一個白大褂卻說道,「這種反社會的瘋子,為什麼不直接槍斃……」
畫面忽然崩碎,房間和白大褂們也化為碎片,腦袋上面流下的血又染紅了眼睛,將肖恩拉回了現實。
肖恩歪倒在金屬地板上,頭部以下沒有任何感覺,剛才的撞擊明顯傷到了頸椎。
殷紅的鮮血不斷從頭上流下,帶出了肖恩身體內的熱量,也不斷帶走他的生命力,偏偏又無法立即死掉,只能悽慘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親身感受着生命隨着血液一絲一絲流逝,肖恩沒有崩潰,被腰斬了兩次,活生生餓死一次,又暫時自殺未遂,死亡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恐懼了。
人這種生物,有着恐怖的適應能力。
「這就是等死的感覺嗎?」
肖恩覺得臉頰不斷變涼,「這就是死神一步步靠近的感覺嗎?」
孤獨的坐在這裏,他開始考慮如果自己還能醒來,是不是該殺死所有的身體,徹底結束這樣的痛苦?
家庭的回憶湧入腦海,一個普通人的回憶不斷在眼前閃現,這樣的人怎麼能下得去手?
血水從頭上流下,落在肖恩眼前的地板上,漸漸匯聚成一條紅色的小溪。
「媽媽……」肖恩喃喃低語,「爸爸,你們在哪裏?媽媽!爸爸!」
「媽媽,媽媽……」
這必死之境,他對雙親的思念變得無比強烈。
「爸爸,媽媽。我好想再看到你們啊……」
臨死之前,人最想看到的,是自己最親的人。
「我想見到你們啊……」
這個願望一旦出現,再也無法遏制,「我要見到你們啊!」
嘴裏低語着,肖恩眼前全是父母的身影,想見父母的念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不!我不能這麼死!」
對父母的思念漸漸激了他求生的念頭,「他們還在等着我!」
「我不能死!」
肖恩想要大吼,但重傷之下,卻喊不出任何聲音,這句話只能在他腦海里迴蕩。
「我要活下去!」他被血染紅的眼睛瞬間瞪大,「我要活下去!」
他爆出了前所未有的欲.望!
欲.望往往是人最大的動力,也是力量的源泉。
生命不斷流逝,臉頰變得冰涼,鮮血帶走了熱量,似乎也帶走了恐慌,肖恩在醒來之後,第一次冷靜了下來。
冷靜了,才可以思考。
肖恩看着地板上匯集的血腥溪流,回想着第一次醒來到現在經歷的一切,判定自己絕對是在經歷一次非常不人道的、甚至是反社會的人體實驗!
而他就是實驗中的小白鼠!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就是他現在的處境。
「是誰?」肖恩無法喊出來,只能在心底質問,「是誰?究竟是誰這樣喪心病狂!」
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