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勇大搖大擺的在鬧市走着,傍晚時分,堡中北街和南街均很熱鬧,其中有不少店鋪都得給他交保護費。
他身前兩人,一左一右的站着,身後也是兩人,這四個保鏢均是他的心腹,到哪裏都是跟着,別的青皮手下有事才會召集,無事叫他們自己設法弄錢,弄到了銀子還得上交他一份,朱國勇則為這些人提供保護,遇到事他這個會頭自然會上。
他的江湖地位主要來自於清軍廳幫閒的身份,有一個經制吏員常年拿他的供奉,遇事就會保着他,歷來衙門捕人從來不抓他,就算表面要抓,也會提前叫他躲着,風聲過去再回來,這麼多年,從未翻過船。
今早他帶着人到張家鬧過一番,預計可以在和裕升那邊弄到不少銀子,朱國勇的心情也是十分愉快。
張瀚壓低暖帽的帽檐,遠遠的跟着。
梁興和楊秋幾人跟的更遠,他們是熟臉,已經和新平會翻臉成仇,朱國勇一看就認得,必然會提高警惕。
跟了一陣,張瀚落後一些,梁興和楊秋兩人湊過來,梁興小聲道:「他這防備的太好,在街上找不着機會。」
張瀚道:「他家裏怎樣?」
楊秋道:「家裏更難,這幾人都住在他家,還養着幾條大狗,人近了就叫的厲害。」
張瀚咬了咬牙,說道:「那還是在街上想辦法,要想辦法就在北街這裏殺了他。」
楊秋撇了撇嘴,說道:「少東主這話說的容易,做起來有些難……」
梁興也道:「不如叫齊人手,在街上混打一場算了,這樣也警告了別家勢力。」
「不行。」張瀚道:「我們一走,朱國勇必定報復,我不能放着娘和商號在堡里不管。」
「那怎辦?」
「你叫兩人繞道走在他們前頭,兩人一個假裝被偷,高叫抓小偷,另一人將銅錢拋灑,引發混亂,我們看看能不能藉機下手。」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雖然粗陋,但要想在街上製造混亂,倒是簡單而有效。
楊秋心中佩服,接了銅錢,又帶着一人,開始往前頭繞道。
張瀚這時從路邊的鐵器鋪里取了一柄鐵錘,籠在袖中,慢慢朝前踱步。
梁人幾人手中均籠着短刀,散在人群中慢慢向前走着。
張瀚心中平靜如水,適才決定時他還有些猶豫,到此時已經排除了所有雜念。打架的事他以前常干,這般以殺人為目標的事還是頭一次,難得的是他心中毫不慌亂。
到了這個時代,就要適應時代,各地的打行均有殺人的事,人命在這年頭並不值錢,特別是明朝的治安水準和偵破水平連宋朝都不如,更不要說和後世比,就算後世幾百年後,殺人案子也有很多破不了的。
走了半刻鐘功夫,天漸漸黑下來,朱國勇在前頭耀武揚威的走着,不少人都在他和打招呼,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朱國臉一臉傲然,一個千總騎馬路過,帶着幾個家丁護衛,朱國勇這才讓道在一旁,千總瞥了他一眼,也沒有理會,待那千總走後,朱國勇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又是大搖大擺的向前。
這時楊秋等人終於趕到前方,看看正好朱國勇將到北街路口,這裏聯接南街,還有一個鼓樓,是堡中最熱鬧的地界,四周空曠,來往人流很密集,楊秋大叫道:「狗日的偷我的錢,打死你。」
說着就上前揪着另外一人揮拳就打,那人並不說話,將手中備好的小包往半空一扔,叫道:「撿錢了,人人有份。」
裏頭是張瀚給的一千多金背錢,還有一些散碎銀子,銅錢和銀角子丟在地上滾的滿地都是,人群一下子就是亂起來,這時候正好是各店鋪關門的時間,那些小夥計們看到了立刻來搶,路邊的行人也是,不一會功夫有人撿到好幾十文,歡喜的叫起來,當然不會有人想着歸還給失主,有一些人爭一個銀角子,各不相讓,先是惡語相向,接着就要動手打架。
更多的人涌過來,將這裏擠的水泄不通,朱國勇也被人流擠在路邊往南街的角落,正對着鼓樓,他看到鼓樓上也有人往下跑,顯然是想去搶錢,他破口叫罵起來。
四個保鏢有兩人被擠在人群中,正奮力往後走,有人覺得他們是撿了錢想走,便是故意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