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忠發也是破落戶出身,父母早亡,走了腳行打手的路,這人身手靈活,心機也快,是那種怎麼也吃不了虧的機靈人。
楊秋笑罵兩句,說定了到時候一定等他在堡中的時候再辦酒宴,他好去吃兩杯喜酒。
兩人笑鬧一陣,馬也套好了,楊秋上馬之後才想起來向劉德全道:「德全,你怎麼悶聲不響的?」
劉德全冷哼一聲,說道:「俺想着每日辛苦,還受人管束,真不如當喇虎時快活。」
「那快活啥?」溫忠發道:「飢一頓飽一頓的,好不容易弄幾兩銀子,還得喪天良去害人,拿了銀子還得給團頭送一多半去,老劉你他娘的今天早上就喝酒了吧?」
劉德全瞪眼瞧了溫忠發一眼,繼續道:「當喇虎是苦些,若是巴結上衙門裏的人,自己團個會起來,那不比現在強多了?」
楊秋笑吟吟的道:「當時咱不是沒門路麼,這才投了東主。」
「咱們現在有了名頭,銀子也有,兄弟也多,還真不如自己廝混。」
楊秋收了笑,看了看劉德全,低聲道:「沒有人罩着,你那是發夢。少東主可是蒲州張家在後頭,還有幾尊大佛壓着陣腳,不然的話,你以為咱鏢師們到處打人搶地盤,就是這般容易的事?一般人,官府早就拿人了。」
帳局生意到底賺多少,除了張瀚自己沒有人知道,鏢師們能盤算的就是騾馬行的生意,現在好幾百輛大車,而且往千輛上走,和裕升的車好,騾馬多,服務也好,分店又多,騾馬行已經擠的堡中別家生意幾乎都倒閉了,行里的車馬已經很少休息,每日大車都派的光光,近程的多,遠程的也不少,往張家口這條線一打通,幾乎每日都有小二百兩車往張家口去,那邊的生意比全大同還要多些,現在的車馬數還遠遠不夠用的,每日出多少趟車,費用多少,人員開銷多少,這雖是秘密,大致也算的出來,楊秋估計,騾馬行每月最少能賺過千兩,這當然是低估了的,不過有這人力財力,才能供着上頭那些大佛,力量越大,旁人越不敢動,搶的地盤越多,生意就越多。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張瀚這個少東主算是眼光好,手腕強,搶佔了先機,現在就算有些大戶有心思搞這個,就得面臨上來有和裕升這個巨無霸壓着的局面,還得想辦法搶到路線,這種事費力太深,所得並不算高,想來想去都不會合算。
聽了楊秋的話,劉德全笑了笑,說道:「人家盯着的不一定是騾馬行,這裏頭水深的很,楊頭兒,咱們是有交情的,話不在多,到時候咱們有事一起進退,怎麼樣?」
楊秋盯着劉德全,「噗嗤」一笑,說道:「你小子也有耍心眼的一天?成,你不說全了我就這麼一聽,等你哪天和我說明白了,咱們再商量。」
劉德全確實頗有一番打算,但現在人家那邊也只是點一點,而且溫忠發也是個七竅玲瓏心,劉德全不大信的過他,當下呵呵一笑,就是再也不吭聲了。
「走!」楊秋一揮馬鞭,還是一臉的意氣風發:「咱端着人家的飯碗,就得替人賣命,往天成衛去!」
……
「東主,您請坐。」
李明達殷勤地搬好椅子,待范永斗坐下後,又是親手奉上蓋碗,裏頭泡的極好的吉安白茶,一陣香氣撲鼻。
農曆五月的天氣已經頗有一些夏初的感覺,范永斗一路奔波而來,帽子和衣服上俱是灰塵,衣領處還沾着麥穗,他也不介意,端過茶來啜飲一口,笑着道:「這陣子怎樣,新平堡這裏收糧還順暢麼?」
李明達躬身道:「早前還算順當,後來和裕升也在各地收糧,糧價比咱們高出二分銀子,那些小糧商和泥腿子全急眼了,咱這裏已經最少少收了三萬石,再往下,還要少收不少。」
范永斗皺了皺眉,說道:「這還只是你一處,還有鎮門堡,守口堡,靖魯堡,一路到鎮邊堡,得勝堡,鎮羌八堡,再到陽和衛城,天成衛城,鎮虜衛城,蔚州那幾個縣,一處不穩處處不穩,我這一路來,各地收糧均收不到往年的七成,和裕升最少設了二十來個點收糧,那個小張瀚,我竟真的是小看了他。」
李明達沒敢出聲,去年東主看到張瀚,誇讚之餘,也是斷定和裕升要跨,結果和裕升不僅未跨,這半年多來發展之快
第四十二章 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