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兵?怎麼沒有?」李明禮笑道:「月前還來過一次,突襲了一個官莊,殺死了十來個人,其中真滿洲五人,還有一個白甲,聽說年齡大了,快五十了,身上滿是傷病,在莊上被人奉養着養老,也算在這裏鎮守,有個白甲,料想無事的,結果被殺。」
曹振彥故意道:「這好象和東江的風格迥然不同啊。」
「是不同。」李明禮思索着道:「老實說吧,更象是十三山上的和記商團軍……我聽人說過是重甲步兵,乘小船過河突襲,配合良好,雷霆一擊,以重步兵突入村內,白甲和披甲未及反應,對面毫無損失,斬首剝甲之後迅速離開。因為這事,甲喇額真大怒,好幾個牛錄額真受到嚴斥,漢軍也奉命在河邊警備良久,可稱風聲鶴唳。」
「防的住嗎?」
「難啊。」李明禮一臉淡然的道:「咱們這裏到一堵牆堡,身後的清河堡,過河之後就是孤山堡,再往前是大奠和寬甸各堡,那邊已經皆是東江掌控了,我軍只能偶然進入清剿,我大軍入,彼輩就潛入密林,我大軍出,彼輩就出來騷擾。現在從牛毛寨到這邊,數百里範圍內已經很少有人敢去射獵或是采果挖參了。再往南,皆是雄奇險峻大山,咱們掌控的只有甜水井站和連山關,還有更南的鳳凰城,其餘各處都被東江所控。至海上,更是人家的地盤,咱們只能望海興嘆。」
「商團軍啊。」曹振彥故意在臉上露出憤恨神色,說道:「遲早要和他們算清楚十三山的那筆帳。」
「也不必如此。」李明禮猶豫一下,還是勸道:「各為其主,兵凶戰危,兄弟你不必在這事上想着出頭露臉,咱們保自己平安才是要緊的。」
曹振彥數次試探,均是不得要領,只能安心喝酒,他原本就是個擅飲也愛飲的,李明禮酒量也不小,兩人傾力而飲,過不多時便都是喝多了,李明禮攙扶着曹振彥到廂房睡下,沒出門就聽到鼾聲大作。
「曹兄弟真是大方。」等李明禮回到灶間,大丫喜滋滋的指着牆角的一堆物事,說道:「兩斗米,還有兩匹布,一個羊頭,十來斤豬肉,四隻凍雞,很夠咱們吃上一陣子了。」
「這米是為了年上清查時用的,」李明禮道:「咱們家的四斗和現在的兩斗,五斗封起來不能吃,還有一斗多得吃到年前年後……」
「啊?」
大丫母女都面露驚色,一斗多糧不到二十斤,現在離過年還有兩個月,也就是說二十斤糧三口人得吃兩個月的時間。
「這肯定是不夠的。」李明禮頗為冷靜的道:「羊頭留着大丫月子裏用,雞,豬肉,加起來能換半石糧,我明日拿去換了……平時還有魚吃,我和丈母平時吃的再儉省些,總要大丫不受屈就行了。」
一家三口都知道這是迫不得已沒辦法的辦法,李明禮是做活的人,飯是要有保障的,不過葷腥不是必須之物,吃葷腥的好處是人可以活的更健康些,吃雜糧也一樣做活,只是燃燒自己的生命力。
普通人是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但辛苦和吃力是很顯然的事情,眾人都知道這是必須的辦法……
「能不能叫曹兄弟再多幫些?」大丫眼中淚光閃爍,吞吞吐吐的說道。
「糊塗。」李明禮不會責怪妻子,自己身為頂門立戶的人卻叫妻子擔憂,心中已經夠慚愧了。當下只是很堅定的道:「曹家確實家大業大,負擔也重,歸順之後自己無尺寸田畝,上頭賞下去的也是有限。他們畢竟是漢軍將領,上陣都是在陣後殿後,搶東西也輪不着,一直憑以前的家底過活,親戚朋友需要周濟的也不少,日子也沒想的那麼好過……」
大丫沒有說什麼,她知道夫君說的是事實,然而困境就在眼前,就象黑洞一樣籠罩着這個家庭,在此之前,囤里有糧,檐下掛着熏魚,灶間有足夠的劈柴,有地種,有健壯的男人撐着這個小家的門戶,然而一切幸運要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只因為上層貴族的隨意轉動的小小念頭?
大丫淚眼看向李明禮,哽咽着道:「還有什麼辦法呢?」
「見步行步。」李明禮道:「曹兄弟要我多奉迎管莊的牛錄額真,看來也只能如此。先定下有糧戶,然後儘量安下身來,如果實在不行……」
李明禮看看岳母和妻子,咬牙道:「大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