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母親,是昔年曇華國的乘月公主,而花墨耘的母親,是許乘月的親妹妹玉公主,早在花墨耘七歲的時候,她就跟着許閒月進過月神莊。
後來澹臺君言嫁給月神,她刻意引導月神,體味人情,花墨耘這個姨妹,也成了澹臺君言的第一目標。這些年過去,花墨耘終於成了月神最親近的妹妹。
最重要的親人。
兩人也共同經歷過幾番舊事,大抵,共享秘密的人,都會分外親近。月神終於實現了澹臺君言的期望:絕不把妹妹當外人。
該使喚,便使喚吧!
花墨耘個頭比月神矮了許多,她雙手高舉過頭頂,又踮起腳尖,才勉強勝任。往日也經常替月神束髮,花墨耘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完成。
「嗯,不錯,弄的真好。」盯着月神的頭髮,花墨耘自個兒夸自個兒。
只是簡簡單單一根髮帶,就讓滿頭長髮服服帖帖,按着她的心意來扎,看上去,比披散頭髮時精神百倍。
月神簡單看了眼那少年,一身的傷口果然紛紛結痂,和彎彎曲曲的縫線混在一起,加之他此時膚色青紫交雜,實在難看。
絲毫不掩飾目中的嫌棄,月神很快挪開視線,他想,大夫人說過,但凡是人,總該有自己的喜惡,該有愛美之心,不美的事物,就少看幾眼。
少年一身的傷,通體都被疼痛折磨,偏偏那一刻,他覺得,竟是眼前這人的那一眼,最叫他心痛。
「我們該回家了。」月神不看那少年,轉而看自家妹妹,花墨耘此時沒戴面具,一張臉可比床上那少年美多了。
花墨耘有些失落,但知道公良思脈就要出嫁,確實不該再逗留,她點點頭:「好吧,那我們還從驛站走。」
忘前塵自月神出現後就沒再說話,此時他突然指着床上的少年開口:「你們都走了,他怎麼辦?」
月神先前只是說要走,此時竟抓着花墨耘直接出門:「他留給你當徒弟了。」
天大的麻煩,月神可不想管,澹臺君言倒是希望他與人相親近,但絕不會是這樣的陌生少年。
那少年被病痛折磨,此時卻異常精神,他挺起身子,衝着月神的背影大喊:「我叫冷星輝……」
月神許是聽見了,又許是沒聽見,他步伐不變,背影在少年眼中漸漸消失。
「唔……」
那道支撐着少年的光不見了,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身子靠在牆上,因為身體的大幅度動作,又有許多地方傷口裂開,流出鮮血。
忘前塵看着他的慘狀,當即罵道:「混賬東西,被他迷了心神嗎?那是月神莊的莊主,和你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可別肖想太多,誤了自個兒性命!」
「我沒有……」少年忍着劇痛辯解,「我沒有……」
他的頭搖的極快,仿佛是要掩飾些什麼——那些,他自己都弄不懂的心情。
「哼……」忘前塵嗤笑:「你沒有,還上趕着告訴人家你的名字?趕緊養好傷,趕緊滾蛋,別在我跟前礙眼。」
劇痛反而使人清醒,少年看着忘前塵:「前輩……我不走,他說,要我當你的徒弟……」
忘前塵手裏拿着一套針,此時惡狠狠地丟出去,全部扎在少年身上:「你倒是乖巧聽話,他也是真有一套!哼,合該我這輩子都忘不盡前塵!」
少年被紮成了刺蝟,一動也不敢動,只聽見忘前塵在那裏恨恨地念:「偏偏是個麻煩,還和公孟家有關係。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又要挪窩,氣煞老夫……」
另一邊,月神和花墨耘出門後,果然去了驛站,期間,花墨耘被月神按住,三兩下就被覆了層面具,擋住絕色容顏——束髮這樣簡單的事,月神做不來,可若論易容之術,恐怕只有忘前塵能比過他了。
一路趕路雖然匆忙,幸而並未橫生波折,中秋之日,月神和花墨耘回到月神莊。
中秋是大日子,七公國、曇華國等,素來把這一天當做團圓節日,加之公良思脈即將出嫁,她的父母還特意提前來到月神莊,與女兒一起過節,然後,再等待送她出嫁的八月十八。
雖是莊主,月神這一天並無俗事,莊中一應事宜,皆有澹臺君言負責,而澹臺君言,又有公孫蘭汀和亓婉容作為副手,她自己都不必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