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笑道,「這無名觀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那入口有些道道,一般人是走進不了這山的。」
阮靜馨想起之前那九曲十八彎的路,瞭然的點頭,「那你怎知道路呢?」
「我早年被人追趕的時候,無意間到過這裏。嗯,大概是五年前?觀主那時就是這個樣子。」東方旭說的輕描淡寫,但阮靜馨卻覺得那時一場逃命的旅途。
「那你方才為何不直接說見過觀主?」阮靜馨不解。既然是舊人,怎的也不相認?
東方淡淡的輕笑,「因為觀主不會記得我來過。」
「為何?」阮靜馨更不解,不過幾年時間,這裏又鮮少有外人進入,應該會有印象才是。
「你道這觀主緣何如此年輕?任歲月流逝,卻絲毫沒有風霜之感?」東方旭感嘆,「皆因她善忘……」
原來是有健忘症!阮靜馨啞然,果然記性不好的人能青春永駐麼?
東方旭招呼了一下身邊的人,「把你們抬上來酒分一壇給觀主送去吧。」
不多時,送酒的人回來,搬着桌椅等物,回稟道,「觀主說咱們既然來賞花,就好好的賞。一會還會讓人送來飯菜。」
大延朝的道教並不是非常的興盛,所以阮靜馨關注的並不多。細細問下來才知道,即便是出家為道,也不禁肉食和酒水,甚至不禁婚嫁。但是大部分追求長生的修道者還是會吃素以及保持處子之身。
一張八仙桌,兩把木雕圈椅,就這麼擺在了桃樹下。翠螺在一邊烹茶,湘波則忙着擺上自己帶來的點心。
「這個時候應該喝酒。」阮靜馨開口道,「你辛苦把酒抬上來,應該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喝吧?」
翠螺聞言,放下手中的茶壺,轉而去斟酒了。
東方旭走的就是土豪路線,所以走到哪裏裝備都是齊全的。白瓷杯倒入酒水,倒映着頭頂的朵朵桃花,竟成了粉色。
阮靜馨輕抿了一口,舒服的嘆了口氣,「今日果然出來的對了。能找到這裏,真的是幸運極了!以後我的小島上也要種滿花。不但是桃花,還有梨花、杏花、櫻花,紫藤、木香、秋菊、梅花,要時時有花開,處處皆是景。」
東方旭的眼中划過精光,隨即寵溺道,「反正是你的島,你想要怎樣都可以。不過這酒可是你那裏出來的,有多烈你是知道的,可不要多喝,應個景就好了。」
阮靜馨蒸餾出的白酒,度數已經是不低了。她才喝了一小杯,臉上就浮出了淡淡的紅暈。這種微醺的感覺,讓人整個都放鬆了下來。她一手撐着頭,一手伸出接着掉落的花瓣,輕語道,「這裏應該叫桃花觀才是。」
東方旭搖頭,「卻是落了俗套。」
阮靜馨輕笑,若是配上這首詩就不俗了,「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這首被穿越者用爛了的詩,阮靜馨上一世可是厭惡到了極點的。可此情此景,阮靜馨覺得唯有這首唐寅的詩可以抒發心中的感嘆。
東方旭顯然被這首詩打動,只是他反覆思量,卻覺得這首詩不夠盡興,便問道「是否還有未出之句?」
阮靜馨一愣,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她略一思索,覺得和東方旭之間也不必顧忌太多。於是大方道,「自然是有的……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閒。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好詩!這樣才過癮,才痛快,」東方旭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寫這首詩的人可謂是看穿了人生在世了。」
阮靜馨點頭附和「沒錯,又有幾個人能放下一切,尋找單純的快了呢。」
東方旭若有所思的看了阮靜馨一眼,他輕輕地擺了擺手,身邊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