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譴?」魏齊不由張狂大笑,「天譴就是,你賴在丞相的位子上不走,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連着下了一個月的雨。再這麼下下去,魏國的黎民百姓到秋天就要食不果腹、哀鴻遍野了!孟嘗君罪莫大焉!」
&是毫無道理的臆測。天災如此,豈是人力所能扭轉?」
&測?」魏齊挑起了眉毛,從袖中去除兩篇木牘,雙手捧着向魏王奉上,「此乃太卜和太史兩位,綜合了星象、卜筮的推演結果,請王上過目。」
到了此時,孟嘗君反而冷靜下來,他黃豆粒般的小眼睛中在魏王和魏齊之間來回打量,陡然放出駭人的光芒。
魏齊見到他駭人的目光,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高座上的魏王遬卻仍是那副愁苦的表情,他輕輕地把那兩片木牘放下,對孟嘗君道:「丞相似乎有話要說?」
孟嘗君點了點頭道:「魏遬,你應該記得,這個魏國的丞相,並不是我求着你來做的。」
魏王輕輕地「嗯」了一聲,但更令人驚訝的是,孟嘗君竟然直乎魏王的名字!
魏齊立時色變,太子魏圉更是往前跨了兩步,右手順手抓了一卷竹簡,擋在了孟嘗君和魏王之間,他道:「薛公,你不要太過放肆了!」
孟嘗君扭頭瞅了瞅他,說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魏圉勃然大怒,正要發作,身後的魏王忽然道,「魏圉,退下。」
魏圉一臉不甘地站到一邊之後,魏王才又開口道:「薛公對我、對魏國的恩情,我都是記得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孟嘗君冷冷地道:「你既然記得,就該管教管教你的弟弟和兒子們。」
&們積蓄實力來對付你,是得到我默許的。我不信你,從來都不相信,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道又如何?」
&忌曾經告訴我一句話,叫做『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薛公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是什麼意思。」
&死狗烹?」孟嘗君挑起了眉毛,「又是魏無忌那小子說的?」
&此,無忌還有一個更通俗的說法。」魏王緩緩站了起來,一隻手作出砍的手勢,「叫做,卸磨殺驢。」
孟嘗君臉色微變:「所以不論魏齊怎麼搬弄是非,你的心中早有決斷?你之所以接着什麼天災之類的藉口將我罷黜,無非是為了給朝野之間一個交代?」
魏王又道:「薛公在大梁的這幾年,真的幫了我很多。有賴於你和魏冉、樂毅組織五國伐齊,魏國借着這個機會得到了原本宋國的土地,重新回歸到強國之列,我是該好好感謝你的。」
孟嘗君握了握拳頭,兩條粗短的眉毛開始擰巴了:「所以你的感謝,就是恩將仇報、以怨報德?」
&為你從來不把自己當做一個臣,你是個梟雄。我讓你做魏國的丞相,就是在與虎謀皮。在齊國時,你跟齊王爭權,在魏國,你又跟我爭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走吧,回薛邑、陶邑,只要不是大梁,你想去哪去哪,只要在你的封地,你想幹嘛幹嘛,我不管你。」
魏王點了點頭:「你這麼想當然可以。」
孟嘗君突然笑了:「你竟然不殺我?」
魏王頓了頓道:「不殺。你我相識一場,畢竟還有些許情分。」
孟嘗君道:「你現在不殺我,以後可能要後悔的。我可是自張儀、公孫衍之後,全天下最有才華和能力的縱橫策士,你現在放過我,無異於縱虎歸山。」
魏王也笑了:「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眼光還是有的。去年這一戰之後,魏國可以好好地休養幾年,並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你若是想要效仿五國伐齊什麼的,再來一出五國伐魏,那是萬萬沒有可能。」
&王田地當年,也像你這麼自信。」孟嘗君微微抬起了頭道,「後來,他死了。」
&不是齊王,魏國也不是齊國。」
&好!那我們走着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作出這個決定!」
&下相印,走好不送。」
孟嘗君將一個金屬的疙瘩從腰帶上拽下來,往書案上一扔,轉過身,抬頭挺胸地走出了王宮。
坐進那輛寬闊豪華的駟馬高車之後,孟嘗君對馭手道:「去洞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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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作出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