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的傷亡越來越大,箭矢也將耗盡,折兒瓦台卻可以得到絡繹不絕的補充。
折兒瓦台嘴角露出獰笑。外面根本沒有任何動靜,也就是說,不管程越還是阿術,都沒有派兵來增援,眼見忽必烈的防線已經千瘡百孔,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勁,片刻可下!
忽必烈,你也有今天!
折兒瓦台大聲呼叫,叛軍受到激勵,瘋狂地將石頭砸向他們之前還在效忠的大汗。
忽必烈被安童安置在最安全的角落,阿魯渾拔出腰刀守在忽必烈面前。那裏有忽必烈的御榻,用最好的鐵木製成,結實無比,被石頭砸中也不怕。
忽必烈憂心忡忡地看着外面,道:「程越還沒來麼?朕怎麼什麼都聽不到?」
安童勉強笑道:「賊人不過囂張一時,大汗請等着看皇子和公主為大汗驅敵。」
帳外一片狼籍,塵土飛揚。那木罕被碎石所傷,一條胳膊已經抬不起來,軟軟地垂着。他沒時間處理傷臂,依然指揮奮戰不止。囊加真強忍淚水,不停地彎弓射箭,就算射不死人,也能鼓舞士氣。
那邊廂,完澤與塔剌海等嬪妃全都提起了彎刀,隨時準備要與叛軍貼身肉搏。
完澤目光堅毅,鎮定自若。塔剌海緊握着她的左手,調整呼吸,回憶着自己學過的刀法。
伯要兀真花容失色,提着刀的手一直在發抖,宿衛發出的每一聲慘叫,都讓她心驚膽戰。
程越!你在哪裏?你不是說要來麼?
囊加真扶住那木罕,道:「哥哥,你進帳去,這裏有我!」
那木罕大聲道:「你是女人,你進去,要死我先死!」
囊加真躲開又一塊石頭,道:「你進去保護父汗,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木罕哈哈一笑。豪情大發地道:「我拿我的命來保護父汗,別無其它!」
囊加真慘然一笑,道:「好,那我們兄妹今天就都死在這裏。決不投降!」
那木罕道:「好!」抓起一塊石頭擲了出去。
囊加真舉起刀,低頭看着刀上精美的花紋和鋒利的刀刃,咬了咬牙,暗下決心,決不活着落到折兒瓦台手中。必要時,這把刀就是自己的歸宿!
折兒瓦台狂笑不止,下令發起最後的進攻,叛軍拔刀衝鋒,瞬間連破三道防線,打到金帳近前。
囊加真將刀架到脖子上,仰天哭道:「程越!我去了,我們來生再做夫妻!」手上剛要用力,突然看到天空中有一隻巨大的鳥兒正在盤旋而下!
不對!是一個人在飛!
程越——!
囊加真痴痴地看着在天上翱翔的程越,幾乎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程越。他真的來了,可是竟然是飛來的!對麼?怎麼可能?對了,滑翔翼!程越從來沒有亮出來的滑翔翼!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
雖然身處險境,囊加真卻全然忘記了危險,自顧自陶醉地看着程越在天空中飛翔。
囊加真的異狀馬上引起了那木罕的注意,跟着抬頭一看,驚訝得險些跪到地上。
看到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兵器,呆呆地看着這神奇的一幕。
人,真的可以飛!
喧囂的戰場安靜了下來。忽必烈、安童、阿魯渾不知出了什麼事。也從帳中走出來觀看,剛一抬頭,立時就目瞪口呆。
阿魯渾用力揉了幾次眼睛,再三確認他確實沒有看錯。喃喃地道:「天哪,這是真的麼?」
完澤和塔剌海等從已經破洞百出的帳頂同樣看到了飛在空中的程越。完澤痴痴地看着程越在天上的身影,眼淚悄悄滑落到地上。
「程越,你果然來了,我等得你好苦啊!」
撒不忽和奴罕也面現激動之色——你怎麼才來!
程越控制着滑翔翼在空中逡巡,眼前的景象令他觸目驚心。折兒瓦台竟想得出這種主意。倘若自己再來得晚些,完澤和囊加真就守不住了,下面還有撒不忽和奴罕,她們都是他的心頭肉,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們!
更重要的是忽必烈,他如果現在死了,自己的計劃可就全亂了套。
險哪,真險哪!程越在心裏暗罵自己考慮事情不夠周全,折兒瓦台也夠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