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海一驚,急忙把手放下,垂首道:「是,王爺,臣一時得意忘形,王爺教訓得是。」
阿塔海是朝中數得着的功臣後代,以官位論,並不低於程越的中書左丞,又是忽必烈和伯顏的心腹重臣,縱使是脫歡、囊加真,對他也要客氣幾分。可在程越面前,阿塔海就是不敢放肆,對程越比對伯顏還要敬重,快和大汗差不多了。
乃蠻帶見狀一怔,隨即拍手大笑道:「阿塔海,你原來還能這樣老實麼?今天可是開了眼界。」
阿塔海嘿嘿一笑,並不在乎乃蠻帶的調侃,道:「沒辦法,我做得不對,被王爺教訓也是活該。」
程越笑了笑,道:「你肯定也沒吃飯吧?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一起坐下來吃吧。」
阿塔海答了聲是,擠到圖古勒旁邊,侍女再給他添上飲食。
乃顏再一次拿起羊腿,道:「大家請吧。」先咬了一口後,全帳的人都開始大吃起來。
先吃半條羊腿墊墊肚子,再喝下幾杯馬奶酒,乃顏大呼痛快。放下酒杯,乃顏便問起日本的見聞。
程越簡單講了幾句,其它的都交給恆仁等人和日本的幾位將領去說。乃顏聽得津津有味,當聽說程越得到了幕府一百餘萬兩的藏金後,馬上激動起來!
一百餘萬兩啊!相當於一千多萬兩銀子,程越可是發了大財!
乃顏忙問程越道:「鎮南王,你在日本得了這麼多黃金,可帶回來了?」
程越搖頭笑道:「沒有,差不多都分下去抵了軍功,剩下的就給商人做船費,老實說,還不夠用呢。不過也多虧了這些黃金,不然我這場東征可是虧大了。」
乃顏氣道:「一百多萬兩黃金你全給用了?哪有這樣亂花錢的?」
程越笑道:「才一百多萬兩黃金算什麼?將士們在戰場上流血流汗,難道這點錢我也捨不得麼?」
乃顏馬上接口道:「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從日本得到財物後願意分給我一些,現在你怎麼說?」
程越笑道:「那我也得有啊,我都分給手下將士了,難道要我再要回來麼?」
乃顏沒那麼容易死心,猛地把身體向前一探,道:「日本皇室都被你抓來了,皇宮裏的寶物你總可以拿出來吧?」
程越大笑道:「不瞞乃顏汗,我在京都下令諸軍不得擄掠,自己又豈能率先搶劫皇居?皇居里的寶物在哪兒放着我都不知道,更何況拿走了。對不住,實在沒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乃顏汗的。」
乃顏大怒,重重一拍桌子,喝道:「鎮南王是在拿我尋開心麼?」
程越嘆了口氣,搖頭道:「乃顏汗忘了我給你的糧食了麼?為何你眼睛裏只有金銀財寶?能當飯吃麼?」
乃顏不禁語塞,金家奴急忙找了個話頭接過去,替乃顏解了圍。
乃蠻帶聽得不耐,越看乃顏越不順眼,對程越則越來越是欽佩。自古以來,何曾聽說滅國之後不擄掠的?程越竟然就辦到了!
果然少年英雄!
蒙古人宴請不能沒有歌舞,酒過三巡,乃顏放下酒杯,雙手重重拍了三下,喝道:「可以上歌舞了!」
程越聞聲往乃顏臉上一看,忽然發現乃顏的嘴角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陰笑,不由暗生警惕——乃顏要搞什麼鬼?
不一會兒,便聽到帳外傳來細碎的飾物碰撞聲音,有許多女子從帳外趕來。
程越暗生警惕,放下杯子,完澤見程越神色嚴肅,心知可能有事要發生,也停箸望向帳門。
帳門被再次掀開,三十名漢族舞姬身着盛裝,臉上卻是驚恐萬狀,有的舞姬的臉上甚至還掛着眼淚,從外面畏畏縮縮地走進來。
一進帳,三十名舞姬就立刻匍匐於地,手腳並用地爬到乃顏面前,顫聲道:「奴婢拜見可汗。」
程越胸口頓時騰起一股怒氣——原來如此!
乃顏居然用同為漢人的舞姬來羞辱他!
欺人太甚——!
完澤等人的臉色也嚴峻起來。程越的脾氣並不算好,尤其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一旦程越與乃顏當場翻臉,大戰便一觸即發!
乃顏見程越的臉色大變,十分享受程越的憤怒,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於是下令道:「你們的舞練熟了麼?可以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