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的帖子上說, 如果國公府這邊方便,他半個時辰後過來。
那可是一位王爺准女婿, 林氏就是不方便也得變方便了。
送走跑腿的小太監,林氏叫秋月去囑咐女兒那邊趕緊準備起來,她拿着帖子來了暢心院。太夫人接過帖子看了看,見上面點明「無需勞師動眾」, 太夫人笑道:「王爺好靜,既如此,就不必讓你弟妹她們過來了,我隨你過去迎一迎。」
林氏有點擔心:「娘,安安臉還沒好利索, 會不會驚到王爺?」怕壽王嫌棄女兒此時的醜態。雖然女兒長得美, 過幾天肯定也會恢復原來的花容月貌,但身為女子, 還是別叫男人瞧見自己任何醜陋的一面好, 免得男人記在心裏, 偶爾想起來, 影響興致。
太夫人明白兒媳的顧慮, 道:「王爺只是過來探望探望,叫安安戴上面紗, 露出眼睛說話便可, 只要安安自己不摘, 王爺還能叫她摘?」她印象中清冷孤寂的壽王, 可不會做那種事, 說實話,向來深居寡出的壽王居然能想到來關心一下未婚妻,太夫人已經很意外了。
林氏一聽,自嘲地笑了笑,真是關心則亂了。
婆媳倆回了臨雲堂,一塊兒去後院看宋嘉寧準備地如何。
經過十來天的精心照料,宋嘉寧臉上的疹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幾塊兒淺淺的紅印兒,如果不照鏡子,光摸摸不出任何異樣,只有有點癢,偏偏又不能撓,實在叫人難受。太夫人送了孫女一對兒檀木佛珠手串,宋嘉寧沒事就捻佛珠玩,好分自己的心。
臨近端午,京城早就熱起來了,因為不用出門,宋嘉寧只穿了一件淺碧色的杭綢褙子,一頭青絲梳成兩個丫髻,額前留層稀疏的薄留海,後面露出雪白的頸子,怎麼涼快怎麼來。正在涼榻上與雙兒、六兒、九兒打葉子牌,聽說壽王要來,主僕四個立即忙活起來。九兒一把收起牌,雙兒扶宋嘉寧穿鞋下榻,六兒手忙腳亂地去取帷帽。
雖然忙碌,卻透着一股歡快勁兒,誰叫未來姑爺是為王爺呢?
等太夫人、林氏趕過來時,宋嘉寧已經打扮好了,換了件水紅色的妝花褙子,臉上繫着白色面紗,只露出一雙烏黑水潤的杏眼,那眸子緊張忐忑地望着準備,如林中走丟的麋鹿,着實惹人憐愛。
太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半掩着面,反而比不帶面紗更勾人了。
林氏走到女兒面前,細聲囑咐了一番,然後她領着女兒,太夫人牽着茂哥兒,祖孫三代去國公府正院廳堂等着了。距離壽王帖子上所說的半個時辰還剩一刻鐘左右,主僕便提前去了正門那邊,等候壽王大駕。
壽王準時而至,一襲玉色暗紋繡蟒夏袍,頂着耀眼的陽光不緩不急地走過來,神色清寂,猶豫一縷清涼的風。太夫人早就領略過壽王的風采,這會兒照面並無詫異,恭敬行禮。宋嘉寧只瞄眼壽王影子便緊張的低下頭,只有初次見准女婿的林氏與四歲的茂哥兒,一個吃驚地望着那神仙似的王爺,一個好奇懵懂地張望。
短暫的驚艷后,林氏及時垂眸行禮,掩飾心中喜悅。
「起。」趙恆已走到四人面前,簡單道,目光從宋嘉寧身上掃過,落在了一直大膽盯着他看的茂哥兒臉上。
太夫人、林氏、宋嘉寧齊齊站直身子,至於茂哥兒,還太小,根本就沒行禮,見陌生的男人盯着他,茂哥兒有點怕,拉着祖母的手往祖母身上湊。太夫人笑着摸摸孫子腦頂,熱絡地請壽王去廳堂坐。
尊卑有別,趙恆坐了北面的主位,太夫人、林氏坐在他右下首,茂哥兒被太夫人帶在身邊,宋嘉寧垂着眼帘站在母親一側,規規矩矩的,一眼都不敢往趙恆那邊看,心慌意亂地聽祖母、母親與未來皇上說話。
其實也沒說什麼,太夫人知道壽王有口疾,不敢像招待別的貴客那般寒暄,只笑着表達國公府對這門親事的感激,然後再委婉地列舉了幾樣宋嘉寧的不足,希望壽王多多擔待。趙恆從進門到現在,始終神色淡淡的,太夫人停頓了,需要他有所反應,他便點點頭。
這樣的孫女婿,太夫人漸漸頭疼了,實在是找不到話說。
福公公及時為她解圍,彎腰笑着道:「王爺得知四姑娘身體不適,今兒個過來主要是想問問四姑娘的近況,太夫人、國公夫人自去忙罷,別耽誤了府里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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