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寒風凝重,雖已開春,但二月的天氣仍舊有些料峭。
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在寒風中艱難行着,其中一輛馬車走的尤慢,且不時有丫鬟端茶送藥。
在那輛行走的很慢的馬車前,有兩個騎馬的偏將一邊緊一緊衣領戰袍抵禦風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我說咱們陳大人膽子也忒小了,這剛出汴京城沒多遠呢,他就嚇得昏死過去了兩次,要真到了金國的都城上京,他還不得被嚇的說不了話,甚至尿褲子啊!」
「誰說不是呢,唉,文人膽小如斯,我大宋又偏偏重文輕武,不亡國才怪。」
兩人這樣說着,後面又跟來一人,插嘴道:「你們倆人別事不關己就在這裏瞎說,如今我朝天子被金人擄去,朝中大臣一番商議後,命兵部侍郎陳景陳大人帶着金銀珠寶去贖聖上,此等重任陳大人都敢於擔當,豈是膽小之輩?」
這人說完,一名身材稍微瘦些的偏將笑道:「張桐張大侍衛,您也太天真了吧,陳大人之前不過是兵部一小小的九品主事,突然升到正四品的兵部侍郎,其中用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說白了,用這些金銀珠寶贖回聖上的可能性很小,朝中那些大臣不過犧牲陳大人做做樣子罷了,你還以為陳大人真想當這個使臣啊?實話告訴你吧,我等來時已經得到參知政事汪伯彥汪大人密令,途中嚴密監視陳大人,以防其逃跑啊。」
「這……」聽到兩位偏將的話後,張桐一時間有些愕然。
而就在三人這樣說着的時候,那名一直照顧陳景的丫鬟突然高喊:「醒了,陳大人醒了……」
陳景醒來的時候瞪了那名丫鬟一眼,然後一把將那名丫鬟從他身上拉走的被褥全部拉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因為太冷,他還真想一直裝死下去,直到找到脫身的機會。
他昏死過去是裝的,確切的說是不得已才裝的,當時他正想逃跑,卻被一名侍衛給緊緊盯着,不昏死過去,不足以讓他們掉以輕心啊。
看着那名丫鬟不停的高呼,陳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這麼喊着,自己想逃跑就更無望了。
這時陳景就在心裏暗自嘀咕,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不好?
其實,此陳景非彼陳景也!
現在的陳景其實是穿越來的,他本來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大學教師,放學路過教學樓時,不知被那個沒良心的學生扔下的一塊磚頭砸中了腦袋,等他醒來,就成了一名去金國贖回大宋天子趙佶的使臣陳景。
時正宣和七年春,公元1125年,如果按照陳景所知的歷史知識,這應該是大宋徽宗最後的年號,而現如今的大宋徽宗應該還在汴京城當皇上,今年冬天的時候會禪位給自己的兒子趙桓。
可他融合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後發現,他所處的時代跟歷史上的很不一樣,比如,在宣和六年也就是去年冬天的時候,金人滅掉遼國後,直逼汴京,竟然將宋徽宗趙佶給俘虜了。
具體怎麼俘虜的陳景不得而知,現在趙佶被困金國都城上京,金人要大宋派臣子前往談判贖回趙佶,只是大宋的那些臣子王爺皆因為自己的立場對此有所異議。
如今朝中,太子趙桓以及眾多大臣,皆是想要另立新皇,而康王趙構以及另外一些大臣,則主張贖回徽宗趙佶。
宰相蔡京覺得大宋天子被俘,臣子不有所作為是為不忠,因此與朝中大臣一番商議,決定派人出使金國贖回趙佶。
就算贖不回來,也要做做樣子。
因為知道贖回來的希望不大,因此沒有人願意擔任這種差事,最後在兵部當主事的性格懦弱的陳景就被選中了。
可是他實在太害怕了,心理素質也差,剛出汴京城沒多久便昏死了過去,以至於成為了現在的陳景。
現在的陳景性格還是很堅毅的,不過想到此行的危險和艱巨,想到自己剛獲得的生命可能馬上就要被收回去,他最先想到的是逃,可惜沒能逃掉,最後還裝昏了一回。
現在馬車四周的侍衛更多,他就更逃不掉了。
嘆息之後,他就只能認命了。
既然上天再給了他一次生命,想來就是要他有所作為的,現在的大宋正處於水生火熱之中,他又怎麼能坐視不理?
有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