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城外,距離城池還有十多里的地方,一條細長的黑影正以緩慢的沿着官道朝着廈門城池方向移動。
走近以後才發現,這條細長的黑影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個個神情麻木衣衫襤褸的百姓。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背着行李,正艱難的跋涉着。
廈門的冬天雖然一般不下雪,但值此冬季,一道道寒風吹過,依舊讓這些衣裳單薄的百姓不停的打着寒顫。
在這些百姓的旁邊還行走這一些身穿皂色服飾的差役,這些差役的精神頭雖然比起那些滿臉菜色的百姓想比要好上許多,但也依依然掩飾不住一臉的風塵之色,很顯然他們也是經過了長途跋涉來的。
一名約莫八九歲,面黃肌瘦的女童依偎在母親的身邊,仰頭對母親道:「娘……我餓!」
旁邊這位面容蒼老枯瘦的母親伸出青筋畢露,滿是老繭的手撫摸着女兒的小腦袋強忍着難過安慰道:「大丫乖……等到了城裏咱們就有吃的了。」
「快走……快走……這可天寒地凍的,你們娘倆是打算在這裏過年麼?」
旁邊響起了差役的喝罵聲。
這位母親陪着笑臉對差役道:「這位官爺,我們娘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您能不能發發慈悲給我們點吃的,我們一輩子都感謝您的大恩大德啊。」
「我呸……」
這位長着一張馬臉的差役怒了,舉起手中的鞭子就往女人的後背抽去。
只聽見「啪」的一聲,女人原本就破舊的衣裳頓時出現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瘦骨嶙峋的後背。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老子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呢,真要分給你,老子喝西北風啊?
老子趕上這趟差使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要把你們這群窮鬼送到這裏。
你們到了這裏就算到地頭了,但老子可是還要往回走的,你們知不知道?他娘的,也不知道到了廈門後那些官老爺會不會多給些賞錢?」
被抽了一鞭子的女人雖然疼得臉色發白,但迫於這名衙役的淫威卻不敢喊出來,只是紅着眼睛低下了頭不做聲。
反倒是她的女兒怒視着這名衙役,撅着小嘴大聲道:「你為什麼打我娘?我娘又沒做錯事,你為什麼打她?」
面對女孩的質問,馬臉衙役被氣樂了,一腳就把她踢了一個跟斗,嘴裏罵道:「小兔崽子,再瞎咧咧,老子打死你!」
女孩被一腳踢倒在地後趴在地上一時間起不來,哇哇大哭起來。
她的母親見狀趕緊跑過去將女兒摟在懷裏,看着哇哇大哭的女兒,想到死在了半路上的親人,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娘倆坐在路邊抱頭痛哭。
同行的百姓見狀無不搖頭嘆息,只是如今他們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了。
或許是母女模樣太過悽慘,一旁的另一個差役也勸了句:「馬家老大,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別太過了。」
「我太過?」
馬臉差役冷哼道:「要不是這些窮鬼,老子現在還在家裏烤着火喝着小酒呢,哪像現在這樣一連吹了兩個多月的冷風。」
說到這裏,他看着坐在路邊兀自哭個不停的母女,心煩意燥的他提着鞭子走到倆人身邊喝道:「他娘的別哭了,嚎喪呢,再哭信不信老子送你們去見你們那死鬼丈夫和婆婆?」
差役的話並沒能讓母女的哭聲停下來,或許是已經失去了生的渴望,母女的哭聲不但沒有消弱反而更大聲了。
看到這對在自己眼裏猶如螻蟻般弱小的母女竟然敢違背自己的話,馬臉差役不禁感到顏面大失,眼中凶光一閃,提着邊走大步走了過去,手中的皮鞭劈頭劈腦的就朝着她們抽了下去,一時間哭聲和慘呼聲響成一片。
原本身體就很虛弱的這對母女哪裏禁得起這頓毒打,十幾鞭下去後那對母女便已然奄奄一息,而那名馬臉差役卻依舊不依不饒的還在繼續抽打着她們。
旁邊的百姓見狀有心想要求情,卻又害怕馬臉差異的淫威,一時間畏畏縮縮的站在當場不敢勸阻。
最後還是一名差役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夠了,馬老大,再打下去就要把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