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北方呼呼的刮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在地上,方陣里的軍士們手持棕貝絲火銃,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緩緩逼近的流民。
慢慢的,軍士們已經可以看清那些流民的面容。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他們手無寸鐵,臉上的神情淒涼而又麻木,與其說他們是衝鋒,還不如說他們只是依靠着本能一步步的向前挪動。
看着那一張張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失去了生存欲望的流民,不少軍士的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雖然他們這些人都受過了最低不少於一年的嚴格訓練,也明白在戰場上任何心慈手軟都是要不得的,但眼前這些人都是大明的百姓啊,說實話,他們是真不想向這群手無寸鐵的流民開火。
「所有人都有……預備!」
「嘩啦啦!」
早已經把命令當成本能的軍士們不假思索的將擊錘扳到了擊發位置,接下來他們只要輕輕扣動扳機,火銃里的鉛彈就會以每秒三百四十米的速度飛向目標。
此時那些黑壓壓的流民距離方陣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氣氛一時間變得異常緊張。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一條皮鞭重重的抽打在了一名步履蹣跚的婦人的後背上,將這名婦人原本就不厚實的冬衣打出了一條破口,露出了一道鮮紅的鞭印。
在這名婦人的身後,一名頭上綁着一條紅巾手持皮鞭的流寇臉上露出了獰笑,對着婦人喝罵道:「他娘的走個路都這麼磨磨唧唧,吃飯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我看你們純粹都是賤的,不打一下都不會動。你們這些賤民都給俺聽好了,誰要是敢磨蹭不前,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吃痛的婦人發出了一聲慘呼聲倒在了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看到這名婦人半天不起來,這名流寇怒了,老子剛說完,你這娘們就給老子裝死,這不是再給老子上眼藥嗎?
心中怒火中燒的他上前一步,手中的皮鞭沒頭沒腦的噼里啪啦的打了下去,一陣慘叫和哀嚎聲隨即響了起來。
穿着一身皮甲的賀錦手裏提着一把鬼頭刀騎着一匹青驄馬慢慢的跟着流民後面,聽着人群里不斷響起的哀嚎聲,看着不斷接近明軍方陣的流民,他的眼中露出了殘忍、興奮以及嗜血的神情,嘴裏還發出了一連串古怪的聲音。
「呵呵……你們江寧軍不是號稱大明第一強軍嗎,老子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狠下心來把這五萬老弱婦孺全都殺了。」
明軍的方陣里,嚴狄看着不斷逼近的密密麻麻的流民,臉上露出了肅然之色,他轉頭對旁邊的傳令兵道:「命令,所有投石機做好準備,對流民身後的流寇進行火力覆蓋。」
「明白!」
旁邊的傳令兵立即用對講機將嚴狄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在各個方陣的中央,一台台小型的投石機已經安置完畢,每台投石機的後面站着五名軍士。
這種小型投石機也算是江寧軍的特色武器了,整個投石機總量只有三百多斤,而且還可以拆分成七個部分,用人力都能輕鬆的背走。
它可以將五斤重的物品投擲到五百多米遠,這個距離雖然不能跟火炮比,而且精度也不怎麼好。但由於它運輸方便結構簡單,最關鍵的是他能夠跟隨步兵甚至騎兵快速移動,所以也深受將領們的歡迎,如今炮營還遠在數十里外,所以它們也成了嚴狄手裏唯一的遠程武器。
只見一名操作手搬起五斤重的圓球放入了投石器後已經被放平的拋發杆上斗狀的容器里,只聽到身後的伍長高聲喊了一聲,「預備!」
隨着伍長的聲音,另一名炮手立即將手中的火把湊到了圓球上探出頭的導火索上,很快導火索便發出了哧哧的聲音並冒出了火光。
「放!」
隨着伍長一聲令下,早已待命的炮手扳動了槓桿,拋發杆朝前一揮,斗勺里的黑色圓球帶着一股風聲,以橢圓的弧線飛向了前方。
「快點……都他娘的快點,誰再磨磨蹭蹭,剛才那個臭娘們就是你們的榜樣!」
流寇的隊伍里,剛才那名流寇揮舞着帶血的皮鞭大聲吆喝着,臉上帶着嗜血的猙獰,渾然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