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約遇到盧宕是在仰園,孟約順道去拜訪楊廷禮,結果在仰園遇到了盧宕。當時盧宕着一身筆挺軍服,光那行伍出身的精氣神,就把人沁得心神俱為之一爽,那敞敞亮亮軍姿,簡直絕了。
她去時,盧宕正要走,兩人也就打個照面,楊廷禮又沖她招手,孟約遂只來得及和盧宕招呼一聲。說實話,回頭時看到盧宕依然在原地含笑看她,她心裏真有說不出的滋味,總覺得是她有負盧宕。
也許人生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遺憾,或如交響,或如小夜曲,在人心裏頭翻來覆去的反覆播放。盧宕就是這樣一段樂音,雖然不是人生的主旋律,卻必是一段難以忽略的插曲。尤其是這段插曲,至今似乎還是只為她而播放時,孟約就真的沒辦法當作沒看到。
「師兄,看他那樣,我好難過。」孟約也不想瞞着王醴,哪怕她知道王醴會吃點小醋,但她真的對這件事束手無策,唯有求助於王醴。
王醴哪裏是吃點小醋,簡直醋海滔天,但又能怪誰,只能怪他當年什麼話都悶在心裏,並試圖用眼神告訴所有人,顯然他的眼神還不能充分表達內心的所思所想:「年年,這終是個人緣法,我們能為他做的最好的,或許僅只是忽略掉這件事,如常走往,如常言語。他年已不小,想必就這幾年便能得遇淑嬡相伴一生,等到那時,就自然什麼都能放下了。」
話是這樣說,但王醴並不確定,如何他不能同孟約相守一生,是否會在某一天某一刻輕孟約同一切過往放下,去和另外一名女子共渡此生。於王醴,若不是孟約,或許真的會選擇獨身一人了此一生。
孟約和王醴談論盧宕時,盧宕正在前往譙郡的蒸汽機車上,亳州自今年中秋後正式設府,也就是說王知州不再是知州,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知府,亳州衙其他官吏也各有升遷。正式設府還意味着,亳州將會有駐守的官軍前來,官軍有了,自然就會有督軍。
本省的督撫衙門對下轄各府的駐守官軍有任免權,但亳州是新近才設府,便直接由內閣指派。內閣派的不是旁人,正是盧宕,盧宕一身軍功,按說該有更好的去處。但盧宕是自己不願入兵部為官,這樣的帥才,內閣也不會放其在兵部蹉跎,自然還是要下放到地方日日操練。內閣徵詢盧宕的意思後,才給盧宕下了這個調令,當然,盧宕之前並不知道,這個地方竟會是譙郡。
盧宕有勛有口,隨他譙郡就任的,還有一隊親衛,衛長見盧宕望着車窗外出神,好似沒注意到蒸汽機車已經停了,便出聲道:「督軍,我們該下車了。」
「嗯,走吧。」盧宕出神是因為,孟約就在這裏,他亦不知,這一趟是該來還是不該來。內閣全過他拒絕的餘地,但他反覆思量,最終還是選擇就任。
或許,只是想多看看她罷。還是他的內心真有那卑鄙,便拼着壞她姻緣,也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最終盧宕搖頭看向四周,譙郡車站外,道路寬敞通達,車來車往有條不紊。入得城中,街道乾淨如洗,街上的人和店招也格外鮮妍清亮,街面上來來往往的人各自有序,時不時聽到相互的招呼聲,這座城和這裏的人都鮮活無比。
因他到時,天色漸晚,街上還慢慢亮起燈,稍待片刻,路邊還亮起了一排排齊齊整整的路燈。然後臨街的鋪面被吃飯的人充滿,響起人聲,飄來飯香菜香,整座城都被煙火氣填滿。
「督軍,看來此地富庶,民風亦厚,想來駐守此地非難事,吾等也能安下心來好生操練。」
有店家看到一隊着新式軍服的軍漢,隨口招呼道:「喲,幾位軍爺,吃飯不吃,你們是要去督軍衙吧,離這還有一段路吶,不如先進來歇個腳。」
「督軍,您看我們在這兒吃飯還是?」
一路奔波,雖不說多辛苦,也還是很容易腹內空空,盧宕點頭答應一聲跟着翻身下馬,問店家:「有什麼拿手好菜看着上,得管飽,不上酒,多上葷菜,米飯得管夠。」
「行,幾位軍爺少坐片刻喝口茶,菜立馬就來。」店家說着,給眼前這一干日後要駐守譙郡的軍爺詳說譙郡風物,哪裏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哪裏有什麼便宜實惠的,哪去買日常所需,哪去消遣娛樂。
「要說幾位來得巧,明日《疾風令》演新場次,幾位若不是忙,不妨往寶雲樓去看。說來,阿孟姑娘每逢新場次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