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廳並地方司法院的官吏直到半個時辰後才散去,玉露茶園自然是貼了封條,常味園也照常營業。今天常味園是少東家來招待,因為掌柜並小二都被司法廳帶去問話,不止他們,左近有可能看到兇手犯案的相關人員都一併被帶走。
「新官上任就是不一樣,以往如這樣的案子,哪會把一大幫子人都帶去衙門問話,在街面上問問就得。」常味園裏來買零嘴的土著們不免對剛才的陣仗發表言辭。
「就是新官上任也一般不這樣,因此我猜還連帶着什麼其他案子,必是大案,不然不會這樣小心謹慎。咱們還是別多說,等案子破了怎麼談都不要緊,還是破案重要,咱們別擾了視聽,驚了兇犯。」
「說實話,你們覺不覺得今天這場景有點眼熟。」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還真有點,沒道理啊,我上哪兒眼熟這樣的殺人現場去?」
在其他人都還在琢磨的時候,正在啃地瓜乾的孟約忽然咬到了自己的手,咬到手的瞬間跳着腳甩手,卻沒呼痛,而是滿腦子循環着一句話——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就在孟約腦內刷屏的時候,忽然有人猛地一擊掌,大叫道:「《緝兇錄》。」
孟約:陳恂巨巨救命!
《緝兇錄》第六場戲的案子取自應天府「鬧市兇殺案」卷宗,是個陳年舊案,十分經典,參與辦案的人員曾被一重一重,層層迭出的謎團所迷惑,一次又一次查錯方向。如果不是當年辦理此案的應天府知府是個極精細的人,只怕這案子不是成懸案,就是成怨假錯案,也幸是有個那樣處處留心留意的知府,不然兇手還會再次犯案。
那個案件的兇手被抓時,已經找到下一個目標,並且已然籌劃好,只等時機合適時動手。
鬧市兇殺案的卷宗,孟約曾特地請陳恂看過,兇手的所有供述並審案過程,經陳恂細細推導後,很巧妙地把犯罪心學插入其中。除犯罪心學,還帶了一點由孟約傾情提供的「演繹」——微表情,當時陳恂對這個「天馬行空」的構思極為讚賞,還說打算回頭好好研究研究,也不知道研究出什麼來沒有。
「阿雝,我們先回家去。」據她有限的看推理劇的經驗,一旦遇上此類案件,作者首先要想的不是別的問題,而是如何保障自身安危。
因心有憂思,孟約沒再慢慢走路,而是叫了自家的馬車來,登車時還細細觀察是不是自家從南京一路跟來的車夫,是不是自家車馬,車夫表情有沒有異常。疑神疑鬼到孟約自己上了馬車回到家,都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
「不過這事寧可是我想太多,也別真碰上,我得叮囑一聲,打今兒起到案子水落石出,兇手落網前嚴守門禁。生人不許進門,我和阿雝阿煦都少出門,最好別出去。」孟約還默默提醒自己一句,萬一有什麼事,別自己頭腦發熱,得找王醴,這事師兄才是行家。
王醴中午回來吃飯時,孟約已經把什麼都給疑了一遍,因「鬧市殺人案」王醴沒有參與,他也沒看這場戲,所以尚還未曾聯想到《緝兇錄》上去。結果回來聽孟約一說,他頓時也繃緊了神經:「這卻不是年年想太多,兇手已不是第一回作案,自七年前至現在,接連犯下近十幾宗殺人案,是個窮凶極惡之人,須以最惡來揣度兇手。」
說着,王醴尋人去總督衙門,請總督衙門派駐地方官軍前來護衛,這時候只有總督衙門的官軍最牢靠,因為軍營的門禁嚴格,犯案可能最小。而且,犯人接連七年犯案必不是軍營中人,駐地官軍五年一換,就真是兇手藏匿其中,也不可能延續這麼長時間。
同時王醴同孟約一起去看《緝兇錄》的繪本,除此外還有孟約畫繪本時寫的梗概,梗概上有劃線的重點,還有陳恂給孟約寫的備註。王醴翻看過後,沉吟良久輕嘆一聲:「年年,細節處與你的繪本多有相似。」
孟約合上繪本,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師兄,我是不是不該畫這個繪本,為了力求完美,我總是磨着你們把案情推了又推,意圖寫出完美的謀殺案。可是,這些完美的細節,現在反被兇手利用來實施犯罪計劃,這樣……很不對。」
「就算年年不畫《緝兇錄》,兇手還是會殺人,遇害的或許仍是玉露茶園掌柜,或許不是。年年不畫繪本,不能阻止他殺人,年年畫了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