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中午時分,陽光強烈一點,在這寒冬中能帶來不少暖意;又或者是這幾天的伙食比平時多,不少明軍士卒都上了寧遠城頭躺屍。
難得是個沒有寒風呼嘯的日子,明軍士卒們曬着太陽,意興闌珊地或昏昏欲睡,或者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對於未來,沒人抱有希望,只是能混一天是一天而已。單單是糧食的消耗,估計就會在這半個月內見底,有關這點,差不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有兩個明軍士卒正在聊着,躺他們邊上不說話的那個同伴忽然一下坐起來,有點詫異地道:「又有騎軍過來了,好像是從遼東來的。」
&又怎麼樣,還不是建虜來回耀武揚威罷了!」一名士卒沒啥興致地隨口答了句。
也不怪他這麼回答,自從山海關被建虜佔領後,城外經過的騎軍全都是建虜的。他們雖然不攻城,但每次經過都會興致高漲,耀武揚威的給城裏的明軍士卒看。
另外一名同伴也隨口接道:「老實點躺屍吧,有什麼好奇怪的,總不可能是王師渡海而來吧?」
似是自嘲般地說完之後,聊天的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最先的那名明軍士卒也微嘆口氣,又緩緩倒下去挺屍了。
或者是他無聊,或者是他的好奇心十足,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感覺已經能看到城外騎軍時,他又緩緩站起來,權當看戲一般向城外瞭望。
整個城頭上,如同他這邊的人就沒多少。更多的人已經麻木了,該幹嘛還幹嘛。
過了一會,瞭望的這名明軍士卒忽然轉頭看向同伴,語氣中帶點驚訝地說道:「快來看,咱看得這些建虜總覺得哪裏不對,快來看看?」
久在軍中之人,一聽聲音便知道是百餘騎經過。這種規模的騎軍,能在大白天行軍的,鐵定是建虜無疑。不過這人的同伴被他幾次催促,只好無奈站起來往外看去。
這時候,那百餘騎剛好經過他們,距離最短的時候。他們一看頓時就覺得同伴好像說得有道理,確實和以前的建虜不同。
雖然軍服髮飾、戰馬兵器都和建虜一個樣,但這些騎軍似乎少了那種耀武揚威的囂張樣,雖然有幾個邊走邊轉頭在打量寧遠城,但大部分人卻排着行軍隊列在趕路。
這些建虜的身上,好像更有自信,精神更為洋溢,一個個身手矯健,騎術高明,絕對是支精銳騎軍。而且一人雙馬,有一部分備用馬上還馱着一個個大布袋,鼓鼓地掛在馬背上。
隨着這支騎軍的遠去,城頭上明軍的話題,開始轉移到剛才過去的這支建虜騎軍身上,紛紛好奇地猜測着這支不同以往的騎軍。就算他們的統帥何可綱,也是在箭樓里納悶琢磨。
前天明明是建虜大軍急匆匆東歸,照他們的速度估算,應該還未回到盛京,怎麼就又有精銳騎軍匆忙趕回山海關了?何可綱想不明白建虜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連續想出幾個理由都不能說服自己。
最後他無奈地躺了回去,發狠地給自己說道:「要是建虜疲兵精疲力竭地經過就最好了,這樣就能出城殺他一批,搶些東西吃。」
可他隨即想起剛才那支騎軍的行軍,分明是在行軍中也做好了隨時打仗廝殺的準備。真不愧是建虜的精銳!
一想到這裏,何可綱終於發現不對了。這支建虜騎軍不管是否遠離寧遠城,始終是這種行軍態勢,難不成他們不是防寧遠,而是其他?
可要是防其他人的話,那會是防誰?何可綱的腦子想着想着又漿糊了,一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他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
隆隆的馬蹄聲再度響起,這次的騎軍,大概有三四千之多。更為關鍵的是,這支騎軍,竟然不是建虜的騎軍。
老遠就能從旗幟、軍服上辨別出來,這絕對不是建虜的軍隊。一時之間,寧遠城頭轟動了,隨着喧譁聲越來越大,就算在城中躺屍的明軍士卒,也聞訊趕到了城頭上一探究竟。
對於他們來說,城外是建虜大軍才是正常的。突然出現非建虜的軍隊,那說明形勢有了大的變化,搞不好自己能絕境逢生!
只是很可惜,這支騎軍也不是明軍的旗號。軍服很怪,從未見過。如此眾多的人數,竟然還是一人雙馬,實在是奢侈。
離得近一些,寧遠城頭上有識字的人終於猶猶豫豫地念出了最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