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看在眼裏,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不同於胡寬因為絕望而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他是那種自信地微笑。
「大哥,大嫂,如果我告訴你們,這明王朝撐不過二十年,必然會滅亡。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在發神經?」
胡寬和烏蘭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轉頭看向這位從小撫養大的親人,眼中就如同看到一個瘋子一樣擔心。
胡廣自然也料到了,他還是用微笑感染着他們,同時繼續說道:「我不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哥,大嫂,你們覺得我們活不下去,起來造反是個案,或者說只是極個別而已麼?」
胡寬和烏蘭都沒有去過多遠的地方,凡他們所知道的,都和府谷這邊差不多。每過一個冬天,必然會有一批熟面孔再也見不到了。
胡廣問得是他們認知內的事情,因此胡寬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不就得了,你活不下去,我活不下去,只要有人帶了頭,起來造反,那麼其他活不下去的人,也必然會跟從。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拼他娘的,不是麼?」
「我們府谷起來造反了,安塞也要造反,還有米脂等其他地方。再說大點,我們陝西起來造反了,那山西,寧夏,河南那些省份呢?」
「這麼多地方造反,朝廷要出兵鎮壓吧。既然出兵,就要有糧餉吧?可大哥,我問你,朝廷的軍餉多久沒發了,什麼時候發過足額的了?」
聽到胡廣的再一次問話,胡寬啞口無言。要能發軍餉的話,自己也不會從軍中出來。那天晚上暴亂的時候,自己也鼓動不了府谷駐軍跟着一起反了。
至於足額?胡寬心中一聲冷笑,從來沒聽過還有發足額軍餉的!
「俗話說得好,皇帝不差餓兵。要是不發下糧餉,有多少軍隊會願意賣命?」
聽胡廣說着自己熟悉的事情,一條條分析出來。不知為何,胡寬忽然覺得,好像造反也並不是那麼絕望的事情。
「還有,地方官員的腐敗和無能,這點相信不用我說,大哥也應該有認識吧!」
胡廣說着,胡寬不由自主地微微點頭。這個不用說,自然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胡廣說到這裏,察覺到了大哥大嫂情緒上的積極變化。他稍微停了下,又接着說道:「還有一些事情,大哥大嫂你們可能不知道,但那些事情也是要明王朝命的。」
一聽這個,胡寬和烏蘭就有點好奇了,盯着胡廣,靜待他的下文。
「明王朝的地方官腐敗,朝中大臣絕對好不到那裏去,否則絕對不至於讓地方上糜爛如此。也就是說,明王朝上下已經腐敗透頂,沒救了。」
胡廣只能這麼說,從地方上往朝中推演。否則直接把後世聽說的朝中什麼東林黨咋咋咋地說出來,會讓他們驚訝,難以置信。
「其二,東北的建虜,都已打的明軍沒有還手之力,把整個東北都丟了。現在只能龜縮在城裏,靠着山海關這些險地防守,早已喪失了和建虜野戰的勇氣和能力。」
「這種情況下,如果建虜繞道蒙古,避開山海關,攻擊關內會如何?」
「什麼?建虜繞道?不可能吧?」胡寬大驚失色,想像着建虜要擁入關內的話,就算他久經戰場,生死已看得多了,也不得不為之色變。
「有什麼不可能的,只要有熟悉關內地理情況的內奸帶路,早晚會發生這種事情!」胡廣記得明年底好像就發生這事了,但他不能直接說出來,畢竟一是還存在變數,二是直說出來太駭人聽聞了。
胡寬也是軍中老手,腦中按照二弟的說法一細想,就默然了。
「東北戰事不止,遼餉是會增多還是減少?這遼餉又會是誰來出,最終又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
胡廣的問題一個個問出來,問得胡寬後背直出冷汗,仿佛他就是那個要解決這些問題的崇禎皇帝。
倒是烏蘭沒有這個覺悟,聽到小叔這些話後,驚喜地問道:「那就是說,天下大亂,改朝換代的時候到了?」
如果真的這樣,烏蘭想着說不定造反也能有出路了,也就是有希望能活下去。
胡廣微笑,稍微點了點頭。
烏蘭還沒來及有反應,胡寬卻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天下大亂,苦的還是我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