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因為隔得比較遠,並沒有認出他們來。只是往這邊望了一眼之後,便騎馬往前方揚長而去。
胡廣等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對於他們來說,張獻忠現在只是一個路人而已。
他們也不打算去驛站看看,準備趕在天黑前去到米脂縣城就宿。
可當他們接近驛站的時候,就聽到裏面傳來一個極為不屑的聲音:「快點滾!」
「求求大人,要是沒了這份驛站的活,家裏就要挨餓的,求求……」
這個聲音有點低沉,顯然是一位成年男子的聲音,帶着哀求在說好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之前的聲音打斷了:「哼,朝廷正要裁減驛站人員,誰讓你丟失了信件,要不是剛才的張捕快過來核實,本官還真愁裁誰好呢!」
「大人,我可是給了孝敬的啊,大人……」
「跪下也沒用,去,快給本官滾。要不是看在孝敬的份上,都不用張捕快過來,本官就讓你滾蛋了!眼下是你自己瀆職,就怨不得我了,快滾!」
「大人,求求……」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驛站的門打開,一個東西被扔了出來。隨後又有一個大個子被兩人架着拖了出來,扔在了門外就轉身回去了。
黃泥地早已凍得很硬,也很冷。那人丟那,趴在地上好久沒起來。
胡廣把他們大聲說話的內容都聽在耳里,暗自搖了搖頭,也不打算管這事,驅馬走近後準備遠去。
可就在他們要經過地上那男子時,突然聽到他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這一下,讓一行人都紛紛轉頭向他看了過去。
胡廣剛好到了這人邊上,見他臉上甚至還掛着淚珠,便勒住馬對他說道:「你這漢子,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像個娘們一樣哭泣算啥!」
那人抬頭看去,發現是個錦衣公子,騎着高頭大馬,還帶着一夥手下,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他緩緩地站起來,撿過地上扔着的包裹,意志消沉地說道:「你們有錢人家知道什麼,這麼冷的天,要再找一份工有多難!」
說完之後,他把包裹搭在肩頭,轉頭看了眼驛站。
自己把僅有的錢都拿出來孝敬了,以為能保住這份工,誰知延安府的捕快一到,使得這錢打了水漂。
眼下突然被趕出來,身無分文,又如何向娘子交代!
他步履沉重地往前走去,一邊用充滿了愁意的腔調嘆道:「我家裏婆娘有了身孕,要是沒了我這份收入,也不知道以後怎麼活,還能不能見到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胡廣一聽,不由得沉默了,或者自己剛才說得話是有點過了。
他驅馬趕了幾步,和那漢子並肩而走,柔和了語氣,友好地問道:「漢子,你是本地人麼?」
那漢子轉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又轉了回去,開口的意向都沒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好,我在米脂縣城要待兩天,找兩個人。你幫我跑腿的話,一天一兩銀子!」
胡廣這話剛說完,那人就豁然轉身,滿臉的驚喜,用不確定的語氣吃驚地問道:「一天一兩銀子?」
胡廣微笑地點點頭,他對財物看得並不重。開出了一天一兩的天價,其實就是幫這漢子而已。
這人一看胡廣點頭,當即跪下來磕頭,那臉上的喜悅,就仿佛讀書人高中狀元一般。
王黑子在邊上見到了,不由得暗自埋怨,這小諸葛真不把錢當錢了,這種天氣,沒收入的人大把,幾文錢就能讓一堆人爭着跑腿。
不過他雖然如此想着,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而劉大能見了,心中則很無奈,胡家小兄弟的慈悲之心又發作了。
倒是胡漢三見了,心中對胡廣愈發佩服的緊。因為那一天,當自己絕望的時候,是胡廣用自己的功勞相抵,救下了他們。
眼下這漢子的絕望,他能理解。這個時候胡廣伸手拉了他一把,這喜悅絕對能感同身受。
「無需磕頭,這只是你的報酬而已。」胡廣微笑着伸手做了個扶的姿勢,同時開口說道。
那漢子還是連磕了三個頭,然後才一咕嚕爬下來,動作利落得很。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