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竹簾內,寺島魚睜開惺忪杏眼,外面的琴音讓她微微蹙起眉頭。1小≧說 >
「果然不愧是東瀛琴聖,琴音已到動心的地步,婆婆,請他進來吧。」
麻目婆婆怔在哪裏,沒有動作,口中道:「小姐……」
「怎麼了?」
「彈琴的不是遠藤漱石。」
「呃……那是誰,難道此處還有深藏不露,琴藝勝過遠藤漱石的人?」寺島魚詫異道。
麻目婆婆道:「彈琴之人也不在此處,琴音是從外面傳來的。」
「外面傳來的?」寺島魚吶吶一句,側耳傾聽着琴音。樂以抒懷,從琴音之中可以聽出操琴者的情緒。
這琴曲是古曲高山流水,其中有淡淡的喜悅,如同舊友重逢的喜悅。峨峨兮高山,洋洋兮流水,高山流水覓知音,寺島魚的情緒也不知不覺受到影響。
「物是人非今昔,皓月天,朗朗如許。
……
低頭,漫思憶,惶惶不已,恐君去矣。
惟有君解意,一生無怨。」
寺島魚怔了怔,接着抄起桌上的尺八短蕭,放在唇邊。空靈遼闊的簫聲穿過竹簾,生至空中,與琴音合在一處。
屋外眾人隨即呆了,寺島魚以美貌聞名東瀛,卻不知還有這齣奇簫藝。琴與簫完美相合,一個淡定,一個寂然,一個追思慕遠,一個緊緊跟隨。二者不是相爭,而是相合,眾人的情緒更加受到感染。
葉歡也是一怔,沒料到這東瀛之內,還有能與自己合奏之人,嘖嘖,倒是不能小看了東瀛的人傑。
只是微微怔的功夫,葉歡便鎮定下思緒,十指拂過七弦琴,一陣樂符傳到空中。
琴簫合奏,在空中連成一片,二人素未謀面,卻在琴與簫的合奏中達到共鳴。一個曲高和寡,難尋之音。一個生性高潔,卻不得不委身紅塵。兩人思緒融合在一起,卻也都體察到彼此的心意。
葉歡十指撫琴,忽察覺到簫聲之中有一抹蓮出淤泥,雖然不染,卻不得不委身泥沼的無奈。葉歡心中一動,十指摁住琴弦,將高山流水變了另一曲陽春白雪。
知春三月,白雪清潔,身旁萬花爭春奪艷,又與白雪清潔何關。寺島魚心中怔住,對方這一曲明明有勸解開懷之意。她心中嘆道:難得他竟是我的知音之人。
心內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寺島魚合了半曲陽春白雪,然後簫聲一變,換了另外一曲妝枱秋思
妝枱秋思取自昭君出塞的故事,是說王昭君身在塞外,難免心懷古國,自傷心思。
對方用這一曲明明是在說自己身為女兒身,卻又無可奈何,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原因,成為他人利用擺佈的工具。
咦,卻原來對方是一個女子!
葉歡合了半曲妝枱秋思,將琴曲變作了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子衿出自詩經,大意是我有一個好朋友啊,牽動着我的心,常常用來表達友情,當然這個好朋友也可以是女朋友。
寺島魚臉上一紅,心道:他這是又與我見面的意思……
剛想到這裏,葉歡的琴音又是一變,從子衿變成了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子衿還算隱晦,但關雎表達的含義便太明顯了。這琴音,竟是在調戲寺島魚。寺島魚臉上一紅,奏了一曲相見難。
簫聲含蓄,說的是我本當你是一個知音君子,卻沒想到你也是一個登徒浪子,本來還想見你一面,看穿你真面目後也就相見難了。
葉歡聞弦歌而知雅意,嘴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將琴音又是一變,換了一曲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夭本是古時人們出嫁女兒時奏的曲子,說的是一個女人在最後的年紀出嫁,到了夫家之後,要孝敬公婆,多生幾個孩子之類的。
這就不僅僅是調戲了,是公然要搶回去做媳婦,聯繫剛才寺島魚奏的曲子,這琴音含義便十分明顯:你也莫妝枱秋思,哀怨不止,既然覺得身邊所有人都配不上你,乾脆跟我回家生孩子去吧。
寺島魚臉漲的通紅,極力穩住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