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陣地這邊正在厲兵秣馬,與之遙遙相對的丘陵之上,敵前衛營營長王磊卻是暴跳如雷,二十四門迫擊炮,兩門美制75mm榴彈炮,十餘挺輕重機槍,一個加強連的進攻部隊,消耗了近一個半基數的彈藥,結果卻是大敗虧輸。
這讓誇下海口,15分鐘拿下陣地的王磊,頓時顏面掃地,面對上峰的詢問,他只能支支吾吾辯解炮陣地上的共軍實力太強,至於手下一干官兵,王磊就沒那麼好脾氣,當下便將一眾手下軍官招到營指揮所,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這才稍稍順了些心氣。
然而王磊雖然目中無人,脾氣暴躁,但在打仗方面可不是個蠢人,恰恰相反他在戰場上精明得很,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抗戰的八年浴血搏殺中存活下來,並升任中校營長,所以在進攻失敗的第一時間,他便找到了根結所在。
那便是炮兵戰術素養太差,根本沒摧毀對面的縱深陣地;步炮之間嚴重脫節,對步兵的衝鋒根本沒起到多大作用,如此低下的戰術素養和戰術配合,不敗才真是沒天理呢,當然除了找到失敗的根節所在,王磊從這次進攻中也不是沒有收穫。
最起碼他已經知道對面的彈藥已經所剩不多,人員的傷亡也着實不小,要不是憑着一股子不怕死的韌勁兒,在最後關頭髮起白刃戰,說不定此時的炮陣地就已經落入王磊之手,是以他雖然惱怒手下隊伍無能至極,但對此戰的信心卻絲毫未曾減弱,用他的話來說:「他前衛營近千號官兵用人壓,也壓死幾十個彈盡糧絕的共軍了。」
「我看他們的骨頭還能硬多久!」
盯着面前的作戰地圖,勾勒好下一步作戰方案的王磊,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殺意,剛想要下達第二波的攻擊命令,便見一名通訊兵驚恐不安的跑進來,也不等王磊詢問,指着外面慌亂道:
「長官……對面……對面……對面把炮口對準咱們啦!」
「炮口?對準咱們?」
王磊先是一愣,旋即抓起彈藥箱上的望遠鏡,三步並作兩步便跑到指揮部外的空地上,舉起望遠鏡遙遙這麼一看,可不是嘛,對面的陣地上除了搶修工事的塵土外,最醒目的便是炮口放平的四門美制105mm榴彈炮。
只不過與周圍驚慌失措的官兵相反,王磊的臉上卻是露出異乎尋常的狂喜:「哈哈~~看來對面真是把底子耗光了,連廢鐵一般的擺設都亮出來,這是要打誰呀,蚊子嗎?哈哈~~~」
「大炮打蚊子,哈哈,也只有對面的那些土包子想得出來。」王磊的笑聲還未止,那個善於逢迎拍馬的脫逃少尉,趕緊見縫插針:「只可惜現在是深秋,哪有蚊子讓他們打?」
「所以才是擺出來嚇唬人,只可惜,也就只能嚇一嚇人了!」王磊很滿意炮兵少尉的譏諷,但卻對周圍一臉懵逼的官兵充滿了無奈,可他也沒辦法,誰讓他這個號稱戰鬥力中等的前衛營的官兵,大部分是被強迫抓來的壯丁呢。
大字不識一斗的白丁,佔了大部分,所以其素質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若不是王磊以鐵腕治軍,估計連現在的戰鬥力都未必能達到,因此王磊這才有意將自己的音量提高,除了抒發心中的塊壘,消除部隊的恐懼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炮兵少尉也是個機靈人物,哪裏看不出王磊的意思,說實話從內心來講他是看不上王磊的為人,可沒辦法,誰讓他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想要解救出困在炮陣地里的親哥哥,只能指望眼前這個眼高於頂的敗類,是以炮兵少尉拿出所有本事,儘量配合王磊。
在炮兵少尉這位「專家」的解釋下,前衛營的官兵們終於明白,原來陣地上的四門炮根本就沒有瞄準具,甚至還有幾門被拆除必要的部件,開炮射擊別說打擊敵人,不傷到自己就是萬幸了。
就算退一步,陣地上的四門炮能夠正常發射,可缺少瞄準具火炮等於眼睛失明的瞎子,連目標都找不到,談何打擊敵人?當然可以再退一萬步,那四門炮完完全全就是設施齊備的好炮。
但問題是美制105mm榴彈炮可是地地道道間接瞄準的曲射支援火力,彎曲的彈道根本不適合直瞄作戰,正因為如此,這款火炮可以完整闡釋什麼叫「燈下黑」,幾公里之外的目標可以完全吊打,但眼皮子底下卻只能長嘆一聲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