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稍坐了一下,張興明拿了熱水出來給姥姥姥爺喝了幾口,等姥姥和姥爺的情緒稍緩和了些,車子才起動,向堡子裏開過去。
老房子是舅舅給賣的,甚至是賣完了過來要姥姥姥爺搬家才說的。那會兒舅舅蓋了新房子,欠了點債。舅舅可能從來沒想過,這兒,實際上只是他們娘仨個寄住活命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屬於這個沒有一點兒血緣關係的,後來被舅媽趕出家門的老頭子的,甚至都不能稱為後爸。舅舅沒改姓。
車順着山路轉了兩個彎,過了小石橋,拐過橋頭的彎,往堡子裏走。
張興明看着石橋,突然很想下車到橋下去看一看找一找,看滿倉哥那個漁網還在不在。
他扭頭問小兵:「你小時候在這抓過蝲蛄沒?」
小兵笑了,說:「咋可能沒抓過嘛,堡子裏從過去到現在,孩子也就在這一片折騰了,不過這兩年不行了,水越來越淺,東西少了。」
姥爺笑着插話:「你們?我小的時候都是在這裏撲騰大的,那會兒還沒有這橋呢,水沒脖子深。」
張興明說:「我小時候來這兒水只有大腿深了。」
小兵說:「你現在下去看看,能有小腿深就不錯了,要幹了,也不知道這水都哪去了。」
李淳開着車笑,說:「你們爺仨說的是一個歲數嗎?這深度是按幾歲算哪?」
小兵說:「你們城裏人不懂,像這這麼說,都是說的五六歲六七歲前,大了就不算了。」
姥爺看着窗外說:「大了就得幹活啦,哪有空晌來玩水,非得讓家裏打死。我從十三歲就沒來過這邊了,去公所,後來叫公社,路過的時候不算。」
李淳有點不信,問:「就這麼遠一點就沒來過啦?」
姥爺說:「是啊,就這麼遠一點點,要幹活啊,一年到頭干不完的活,不干就沒飯吃,還哪有勁來玩,也沒那個時間。冬天到是有時間了,凍了。」
小兵說:「我二哥估計都有年頭沒上這片來過了,他天天在堡里呢。有些人半輩子都沒出過堡。」
李淳搖了搖頭:「農村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張興明說:「山里夏天特別短,熱天也就是六七八三個月,也就是這三個月能下水。到八月底水就涼了。」
小兵說:「哎?你還挺懂的呢,確實,實際上能全天下水的時候也就是一個來月。」
車往前走,眼看前面就是慶革大爺家了,張興明說:「想起上次我媽過來那會兒,也是這麼進來,一家一家停車,最後到的你家。今天還得再來一遍。李哥。」
李淳點頭說:「知道,這幾家我都記住了。」車停在慶革大爺家門口,張興明對小兵說:「走吧,咱倆去送。」
小兵點點頭,兩個人下車,到後面車上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下來拎着進了慶革大爺家院門。
結果就滿倉媳婦兒一個人在家,全家去縣裏了,放下東西兩個人出來,小兵說:「滿倉子真是怪,全家去縣城把媳婦兒一個人扔家,孩子都帶去了差媳婦兒一張票啊?」
張興明說:「你看不出來她懷孕啦?這能擠着坐車嗎?」
小兵笑了,說:「沒往那上想,我還尋思這傢伙怎麼胖這樣了。」
下一站六叔,也就是四叔那房子,拿了油米麵進去,屋裏沒人,兩個人把東西放炕上就出來了,張興明在面袋下面又給壓了三百塊錢,不是不想給多,是不能。
然後給去看老爺,給留了五百塊錢,一群人這才回了二大爺家。車開不上來,還是停在小隊的打穀場裏,一群人扛着東西走上來的。
順着坡道往上走,兩邊的住家與記憶里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房子已經全變成了紅磚瓦房,有一不少人家的柴帳也換成了磚牆,茅草房已經幾乎看不到了,看來村民們的生活水平這幾年也提高了不少。
進院,小兵喊了幾聲,小偉哥從房間頭出來:「你咋回來了?哎呀,二明來啦,這是張姥和張姥爺吧?都記不住了,進屋進屋。」小偉哥的天生一笑就是副靦腆的樣子,挽弄着衣袖從後面走出來。
小兵問:「我媽和我姐呢?」
小偉哥說:「在屋呢。」
小兵又問:「你在後頭嘎哈呢?」
小偉哥說:
第546章 消失的二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