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到了,親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好像從上午起,妖尊便一直捧着這本精裝竹簡的書,上面大大的兩個字——婦經。
鳳青冷眼一瞥,鎮定自若地糾正:「醫書。」
鳴谷腹誹,當他老眼昏花嗎?
他便換了個說法:「婦經醫書?」顯然有意打趣。
鳳青輕抬眼:「你很閒?」
哪敢嘞!
鳴谷俯首退下,道:「鳴谷去給小殿下熬補湯。」
整整一天,鳳青都捧着那本婦經,頗有廢寢忘食的勢頭,鳴谷還瞧見,鳳青提筆記下幾個方子,估計是要給小公主調養身子。
桃花一覺醒來時,已日暮西陲,鳳青單手撐在案桌上,正閉目養神,窗外微弱的光漏進來,落在他身後,將輪廓打下一層剪影。
嗯,睫毛真長。
桃花撐着下巴,趴在桌上瞧鳳青的側顏,喊他:「青青。」
鳳青閉着眼,睡得沉,沒有應她。
「青青。」
「青青。」
喚了兩聲,他都沒用醒,桃花輕手輕腳地取了榻上的狐裘,搭在鳳青腿上。
他一動不動,安靜得像畫裏的美人。
美色為陷,當真是惑人。
桃花一時就鬼迷了心竅,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在鳳青唇上啄了一下,涼涼的,很軟,有淡淡的梅花香,她便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鳳青眉頭微動。
桃花立馬猶如驚弓之鳥,猛地後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捂住嘴,做賊心虛地四處張望,紅着臉就跑了……
緊閉的眸突然睜開,鳳青望着門口怔忡失神了很久,起身,從書架上取了一本《般若心經》。
偏偏,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鳳青喚:「鳴谷。」
「在。」
「今晚我去寒冰洞閉關。」
寒冰洞?
鳴谷不解,為何非要去這極寒之地?
然而,事與願違,在寒冰洞還沒待到一個時辰,便出了變故。
鳴谷行色匆匆,敲了敲石岩壁,得妖尊召令後便立馬進了寒冰洞稟報。
「妖尊。」
「嗯?」鳳青臉色略微蒼白,氣息有些急促。
鳴谷道:「小殿下的護衛來了。」鳴谷有些顧忌,遲疑了片刻才道,「說是小殿下病了。」
果然,話一落,鳳青神色微變。
閉關時辰不到,終歸有損元氣。
鳴谷思量再三,還是勸道:「是低燒,妖尊莫用掛念,鳴谷回去熬一帖退熱藥,應該不打緊。」
鳳青起身。
「她身子嬌貴,不能馬虎。」
沒有半分思忖與遲疑,事關那個小姑娘,不知何時,都成了理所當然。
鳴谷輕嘆,小姑娘身子嬌貴,您老就不嬌貴了?目光不由看向鳳青耳後,血色的脈絡交錯,若隱若現。
寒冰洞這極寒之地,都壓不下去?
七情六慾真是個要不得的東西。
桃花低燒,因着又是葵水將至,發熱不退,整個人被燒得昏昏沉沉,藥也餵了,卻不大見效。
她身子骨先天不足,這初潮又逢聽茸境的冰天雪地,痛得確實吃了一番苦頭。
鳳青便渡了她幾口妖氣,她迷迷糊糊的,卻認得眼前的模樣,紅着眼,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燒的。
「青青。」
鳳青蹲在榻旁:「嗯?」
她吸了吸鼻子,說:「我不好。」嗓子被燒得沙啞,張嘴喉嚨很痛,哭腔很濃,楚楚望着鳳青。
她說:「我總是生病。」
總是牽累他,總是麻煩他,總是這麼一無是處。
她曾想,若是她像哥哥,生為了白靈貓族多好,那她一定把一身靚麗的貓毛都給他,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不讓他操勞擔心一分。
鳳青抬起手,將她額頭的冷汗擦去,嗓音輕柔:「我是大夫,不怕。」
她怕,怕活不久,怕不能一直陪他。
她抓着鳳青的手,很用力。
「青青。」
028: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