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姒直接走人,懶得聽一出無聊的戲碼,走至門口,正逢蕭扶辰與生母周姨娘。
周姨娘是坊間女子出身,相貌極美,她膝下的扶辰,自小便有美名,又聰慧大方,一干庶女當中最得文國公偏愛。
四目相對,蕭景姒只停留了一眼,匆匆冷眸,卻讓蕭扶辰身子一顫,白了臉色。
周姨娘察覺:「扶辰,你怎麼了?」
蕭扶辰搖頭,看了一眼已走遠的女子,神色鄭重:「姨娘,你以後避着七妹妹些,莫要與她起了衝突。」
周氏與蕭景姒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我作何要避着她?」周姨娘理所當然,「衛平侯老爺去了,以後還有誰庇護她。」
蕭扶辰凝眸,似看去遠處:「衛平侯沒落了又如何,她倚仗的素來便不是衛平侯府。」眸中,一抹深意,久久不散。
周姨娘驚:「扶辰,你可是看到什麼了?」
她淡淡輕喃,凝重了眸色:「帝王燕臨,華榮獻敏。」
帝王燕臨,華榮獻敏……
上一世,蕭家七女景姒,入主東宮,封后獻敏。
蕭家五女扶辰,可預未時,可知後事,繼獻敏皇后之後,為文國公府第二位權傾大涼的宮妃。
夏日剛下了一場大雨,小荷才露尖尖角,恰是泛舟游湖的好時節,傍晚時分,城西河畔邊,世族官家的船隻,便泊了兩岸,隨處可見的燈火繁華。
蕭景姒走至橋頭,便有人來迎。
「將軍讓我來給七小姐引路。」
打燈走來的男子着了一身灰白的長衫,濃眉方臉,卻生得十分和善。
這便是安遠將軍府的大管事,章周。
蕭景姒笑着回禮:「有勞。」
紫湘跟在身後,隨同上了一艘漆紅的船隻,不像周邊游湖的船隻那般金碧輝煌,只是尋常。
蕭景姒剛掀開帘子,便聽得女子戲謔的笑聲,調侃玩笑着:「你可算來了,秦臻這小子可是讓我餓着肚子在等。」
這大涼,對安遠將軍秦臻直呼其名的人少之又少,這開口的女子算一個,這女子,便是當朝左相,洪寶德,大涼幾百年來僅有的一位女相。
左相大人正柔若無骨地趴在軟榻上,翹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蕭景姒徑直走進去,坐在洪寶德身邊,一杯花茶便遞到了她面前:「瘦了些,回頭我讓人送些補藥去國公府。」秦臻問道,「用過膳了?」
語氣,輕柔,絲毫沒有半分身為武將的凌厲。
蕭景姒轉頭看他,一眼,恍如隔世,她總夢見那一幕,秦臻隨着她跳下百米城門,在她墜地前,用身體托住了她,那麼高的城牆,他摔得粉身碎骨,她卻性命無虞。
眼眶微微發熱,蕭景姒斂下眸子,若無其事般:「沒有。」
他執起酒盞,沏了一小杯:「我給你溫了清酒,你先嘗嘗。」轉身又吩咐了章周去傳膳。
花酒還有三分熱氣,入口溫潤清甜,蕭景姒贊道:「味道很好。」秦臻的手藝素來好,便是宮裏釀御酒的師傅也比不上他。
秦臻心情很好:「是你喜歡的杏花釀。」
秦臻自六歲被衛平侯認作義子,那時,蕭景姒不滿周歲,衛紅菱早逝,衛平侯常年駐守邊關,教她牙牙學語,教她走路騎射的人,都是秦臻。倒是蕭景姒,極少喊他舅舅。
即便後來,秦臻受封大將軍,也多是他照看她的日常,對她的喜好,自然十分了解,這杏花釀,便是專門為她制的。
洪寶德聽了,佯裝氣惱:「還是景姒你顏面大,我可向秦臻討了好幾回酒,他也沒賞我一口。」
洪寶德是將門之後,她的的母親與衛紅菱是手帕之交,兩個同齡的姑娘,便自小親厚,是以,這文官之首與武官之首,在朝中的交情,那也是叫人眼紅的。
秦臻就着洪寶德的話:「你這般牛飲,作踐了我的酒。」
洪寶德十分不予苟同:「枉你一介武夫,竟比不得我這文臣爽快。」武夫不予理會,文臣悻悻,說正事,「景姒,今日酉時,皇帝召見了我,為的是仕女甄選之事。」
章周傳來晚膳,蕭景姒慢慢布菜,不經意般問了一句:「我的名帖送去了哪位府上?」
「周王,鳳殷荀。」
第七章:武將遇上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