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獻舞一事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一個舞女摔在帝君衣下,按帝君的性子,還以為要當場砍了,不想帝君不僅沒動粗,還單獨見了這個舞女,此女子卻並非領舞的嫦暇郡主,而是一個極其美艷妖嬈的女子。
這,就是一齣好戲了。
再說星月殿裏的女帝,因着帝君捨不得女帝風吹月曬,這才酉時便歇下了,內殿屏退了伺候的宮人,只有女帝身邊之人才能隨意出入。
「紫湘。」
「主子。」
蕭景姒掀開床幔,披了衣服起身,道:「上次讓你查的藥物,可查到了?」
紫湘上前去攙扶,回道:「因為是長白醫仙開的藥,一般的大夫都瞧不出異常,費了些時日,不過總算有了眉目。」
「可是保胎藥?」
紫湘搖頭,神色微變:「如主子您所料,並非是單純的保胎藥,裏面有幾位藥材都是調養心脈、溫養肺腑的,恐怕不是保胎,而是用來給主子治病的藥。」頓了片刻,紫湘還是知無不言,「而且藥性很烈,孕婦是不能服用的,輕則早產,重則會危害腹中胎兒。」
果然,保大不保小。
這確實是楚彧的行事作風,為了自家主子,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舍的,紫湘倒覺得這事不好辦了,無關對錯,不能說楚彧做錯了,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而在他看來,自家主子重於一切。
蕭景姒沉默了很久。
「將藥換回去,別讓宋長白髮現。」
紫湘絲毫不詫異,楚彧那性子,只顧着蕭景姒不奇怪,她家主子那性子,會不顧自己也不奇怪。
「屬下明白。」
紫湘會意了,剛欲走出寢殿辦事,雲離便跑了進來,一驚一乍的。
「七小姐,七小姐!」
雲離這姑娘,年紀小,蕭景姒又信任她,不比紫湘與古昔是上過戰場的,雲離一直待在溫室里,性子沉斂不下來。
紫湘糾正她:「在宮裏要喚陛下,還有規律都學到哪裏去了。」
雲離無地自容,趕忙行了個禮,規規矩矩地站着,然後氣喘吁吁地說:「陛下,雲離、雲離有話要說。」
她支支吾吾的,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好不糾結為難。
「莫吞吞吐吐的,直說無妨。」
聽了蕭景姒的吩咐,雲離便直言了:「我聽殿外來送服飾的司衣局宮女說,帝君他傳召了宮宴上獻舞一名女子去了內殿。」
雲離癟癟嘴,很氣憤的樣子。
蕭景姒失笑:「便是此事?」
雲離見蕭景姒這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便急了,板着小臉說:「陛下,您現在在養胎,也不便,」小妮子不好意思了,頓了一下,繼續,「不便伺候帝君,帝君年輕氣盛,又生得如此貌美,少不得有心懷不軌的女子惦記,陛下您得看牢了才是,別讓外面那些個妖艷賤貨鑽了空子。」
妖艷賤貨……
這都是哪裏學來的市井話。
紫湘看着這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小丫頭,甚是無語:「你這小丫頭,才多大,就滿嘴男女之事了?」
雲離很正經,很嚴肅:「雲離也是為咱們陛下着想。」她鄭重其事地看着蕭景姒說,「別人來搶帝君,陛下怎能任由別人來搶去!」
紫湘搖頭,覺得雲離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粉嫩嫩的小丫頭了,轉念一想:「好像說得也是有幾分道理。」
蕭景姒啼笑皆非:「你這丫頭都這般操心,我是不是也該露露面,警示警示那些個心懷不軌的女子?」
雲離一聽,立馬鬥志昂揚了:「雲離去給陛下拿最漂亮的衣服來。」
說完,小丫頭一股腦跑去找衣服了,那急切的模樣,甚是好笑。
紫湘有幾分顧慮:「主子,您的身子,不宜出行的。」
蕭景姒坐到銅鏡前,將半挽的發散下,一頭銀髮披肩,別有一番清雅,她拿起梳子,順着發尾輕輕地梳。
蕭景姒道:「無礙,我有分寸,是楚彧太草木皆兵了,我哪有那麼容易就死。」
那頭找衣服的小姑娘立馬停了手上的動作,連連吐了幾聲:「呸呸呸!陛下,這種不吉利的話不能亂說的。」
外殿之上,管弦絲竹,正是觥籌交錯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