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寶德大喊:「你讓我怎麼冷靜!」她紅着眼,仰着頭落淚,悲戚而無助得說,「秦臻,景姒沒了,她死了,我們家景姒她死了。」
他咬着唇,嘴角有殷殷血色,只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洪寶德已經冷靜不下來,這個時候,他更不能亂,不能慌。
秦臻扶着洪寶德坐下,鬆手,掌心被指甲掐破了,都是血,轉頭問章周:「她的屍體在哪?」
「還在北贏。」
秦臻沉默着,洪寶德在一旁哭,捂着嘴,失聲痛哭,他走到她面前,拍拍她哭得不停顫抖的肩,說:「別哭了,明天我去北贏把景姒帶回來。」
洪寶德咬着牙,眼淚模糊了眼睛,看不清秦臻的臉,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很難過,像她一樣難過得快要死掉,或者,比她還要難過。
他不哭,什麼都不說,轉身出去,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慢,弓着背,踉踉蹌蹌地走出屋,抬腳,扶着門口邁出去,身子一晃。
洪寶德咬着牙,哭着喊他:「秦臻……」
他走出門口,回頭看了洪寶德一眼,一雙瞳孔,沒有神,對她搖了搖頭,然後一口血吐在了門上。
「秦臻!」
秦臻往後栽倒。
他就這麼倒下了,洪寶德曾以為秦臻是鐵打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站得直直的,給她和景姒頂着,原來,他也會倒下。
左相府門口,暗處站着一個人影,拄着一根棍子,站了許久許久,影子被高掛的燈籠拉得斜長,他穿着一身黑衣,帶着帷帽,黑紗遮住了臉,與夜一樣的黑色。
相府里有驚叫聲,有哭聲,呼天搶地的聲音,許久許久才停息,那人拄着棍子轉身,佝僂着背,一瘸一拐地越走越遠,走到巷子深處,他絆倒了,倒在地上起不來,捂着嘴咳嗽,一口血噴在手掌,滲出了手指,他撐着地,起身,搖搖晃晃了兩下,又狠狠跌倒,反覆幾次之後,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仰面看着天,風吹開了他的帷帽,露出一張俊秀的臉。
戎平軍少將軍,古昔……
他平躺在地上,睜着眼看着天,嘴角不斷滲出血,夢囈般喃了一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她的。」
風吹,他閉上了眼,血腥散開,夾雜在風裏。
這時,左相府外停了一輛馬車,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從馬車上下來,火急火燎地大喊:「古昔呢?古昔在哪?」
「快告訴我,他哪去了?」
是大楚宣王鳳容璃的聲音,瘋了似的。
三四月芳菲,正是好春時,北贏大亂。
北贏野史有記:楚彧妖王繼任七年時,妖后薨,妖王大開殺戒,殘暴無比。
不過半個月時間,楚彧誅殺了很多很多妖,當日派遣去保護妖后大人與誅殺紫絨貂一族的幾位妖主及宗族,全部被誅殺,不論有罪沒罪,禍及宗族三代。
天華山,夜明洞。
榮樹正在洞裏頭對着鏡子欣賞一個最近長長了的鹿角,悠哉悠哉心情正好,無常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驚一詐:「妖主!來了,楚彧妖王來了!」
榮樹放下鏡子:「來了就來了,慌什麼,你躲在洞裏別出去。」
然後榮樹放下手裏的鏡子,整了整儀容,出了夜明洞。
沒有千軍萬馬,只有楚彧一個人,北贏的萬妖之王,單槍匹馬來了,真真是有膽識,像他年輕的時候。
榮樹抱着手靠在洞口:「來找我算賬?」
楚彧言簡意賅:「來殺你。」
他笑,十分隨興瀟灑,信誓旦旦地說:「你可殺不了我。」抱着手瞧了楚彧一眼,這張臉,還真特麼美得礙眼,比鳳青那張臉一分不差,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很欣賞你,我一直都想將聽茸境夷為平地來着,正好,你代勞了,也不枉我費盡心思一場。」
楚彧一句話都不多說,幻了把劍,直逼榮樹。
他臉一黑:「老子話還沒說完!」
楚彧一劍砍過去,劍氣削了榮樹嫩綠色的衣袍。
榮樹笑了,繼鳳青那隻討厭的老鳳凰之後,又有一個可以跟他大打一場的人了。
北贏野史有記:北贏妖王大戰榮樹妖主,邪妖一族,洞穴三千,全部摧毀。
第二百二十五:再次催動禁術18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