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花朝日,劉府熱鬧非凡,劉夫人傳下話去,凡是來慶賀靖琪高中舉子的,無論是僧侶還是遊方道士,也無論是轎夫還是乞丐,來者不拒。
聽不懂,好,那你們就記住,只要是會說人話的,上得門來,就是我劉府的客人。
園子裏搭着戲台子,總不能沒有觀眾吧,這是師傅的戲班子華麗演出,又是金銀二鼠兩位師兄重出江湖,當然要把聲勢做得大些。
發榜那日,靖琪就和賴彩萍一起進城,按慣例去拜見恩師,準備今天趕回家答謝親朋好友。
中了舉人,再沒了疏遠賴彩萍的藉口,拜謝完恩師回賴府歇了一宿,礙於岳父、岳母的面子,夫妻二人同床而眠,讓靖琪很是緊張了一陣子,以為賴彩萍會像從前那樣糾纏不休,連衣服都沒敢脫,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誰知道,賴彩萍正眼也沒看他,倒白白的捂出一身臭汗。
應該說,賴彩萍真心是有過期待的,你看人家香湯沐浴了,穿着最性感的肚兜和中衣兒,白生生的小胳膊小腿兒故意露在錦被外面,靖琪少爺不來享用,難道要讓她強扯開他的被子,硬上了他?這畢竟是在自己娘家,再怎麼臉皮厚,也不能丟臉丟到娘老子這裏來不是。
賴夫人等杏兒來自己屋裏,悄悄稟報了小姐和姑爺的事情,知道他們很久沒有同房了,忙去說給賴尚榮聽了,氣得知府大人一夜睡不着覺。
早餐後,姑爺和女兒辭別時,賴尚榮指着靖琪的鼻子發話道:「二少爺,你給我聽清楚了,別以為你中了舉人了不起,若非本大人拜託主考大人提攜抬舉你,就你那狗屁不通的文章,這個舉人下輩子也輪不到你。老夫勸你回去後好好和彩萍過日子,若是讓我知道你對不起萍兒,老夫讓你非但做不成官兒,本大人有的是辦法。讓你家破人亡,人財兩空。」
靖琪自幼受父母寵愛,個性最是桀驁不馴,聽岳父沒頭沒腦的一番羞辱,哪裏忍耐得住。當即質問道:「岳父大人的話小婿不明不白,靖琪靠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就算今科不中,還有來年,總有考取的那一天,若真是憑藉岳父大人的權勢欺世盜名,這個舉子,靖琪寧可不做!」
「你倒說得冠冕堂皇,哼,這卻由不得你。你只需好好想想怎麼善待彩萍,老夫我自會替你安排一切。」
賴彩萍聽說靖琪的舉子是爹爹一手打點的,頓時就撇起嘴來,心裏越發看不起他,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瑾瑜少爺來,怎麼巧姐兒就那麼好運,瑾瑜人長得英俊儒雅不說,還是蓋世英雄(這當然是她心裏給拔高了的),就算被判充軍,也能脫穎而出。憑軍功取得功名,哪像劉靖琪,就像是個奶娃娃,只知道聽他娘親的話。
「爹爹。你說什麼呀,想要人笑話女兒沒人要嗎,趕着討好劉家二少爺,倒像女兒好稀罕他似的。」
嘴裏埋怨着,因正在喝茶,一時生氣。把手上的茶碗朝茶几上一扔,骨碌碌轉了幾轉,咣當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小丫頭忙過來收拾了去,新沏了碗雨前龍井小心地捧上來。
賴夫人一看話不投機,忙出來打圓場道:「姑爺不要多心,女兒是爹娘的心頭肉,老爺只是希望彩萍少受點委屈,話說得重了些,姑爺別放心上去,陳大人也說過的,姑爺只是年紀尚輕,文字缺少歷練,以姑爺的文采,假以時日,定然爐火純青,會成為國家棟樑之才。」
「如此抬舉,愧不敢當,岳母大人的話讓小婿汗顏!」靖琪站起身來,對賴尚榮夫婦施了一禮,告辭到:「家裏今天答謝親友,靖琪雖然不才,卻也不敢失禮於人,時辰不早了,靖琪就此別過!」
靖琪說完轉身就走,也不和賴彩萍打招呼,這賴彩萍父女二人一個德行,整日拿「官家」二字壓人,明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時不時的提醒劉家上下人等,她一官家小姐下嫁土財主家,他們應該感恩圖報才對。
「劉靖琪,你趕着投胎呀,說走就走!」賴彩萍口不擇言的罵道,也忙告別了爹娘,去追趕靖琪。
劉家屯這裏早唱起了大戲,開場照例是喜慶的《狀元及第》,接着,就是金銀二鼠的拿手戲《山門》。
早在嫁入劉府時,劉夫人就答應了金銀二鼠,等師父出山,他們二人依舊跟了師傅唱戲。
賈璉昨天下午就返回城去了,佳惠自然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