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小爺不常開沒準備,電台的歌隨便湊合一下。」
「嗯。」裘蝶輕輕地點頭,並不是真的想聽音樂,她就是覺得車裏太安靜了而已。
電台放的是輕音樂,柔和的聲音傾泄出來,和拍打在車窗上的雨聲融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獨特的聲音。
或許是時間很晚了,或許是真的累了,或許是音樂聲有着催眠的效果,又或許是元令璽身上的味道太讓人安心,靠在他的胸口,裘蝶沒一會兒就被睡意席捲,瞌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身體睡着了,精神卻還緊繃着,她此刻就像缺失安全感的孩子一樣,手緊緊地攥在元令璽胸口的衣服上。
昏暗的燈光照下來,白皙手腕上的那抹平時不注意不會發現的、淺淺的絳紅變得特別的顯眼。
幾乎是目光觸及的瞬間,元令璽雙瞳的顏色立刻變得濃黑,如同潑了墨一般暈染開來。
身上的飛揚跋扈也在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無邊的沉寂……
此時的元令璽,就如中一片空曠寂然的深海,沒有半點波瀾,透着一股讓人發瘮的壓迫感。
盯着懷裏的女人看了半晌,元令璽才堪堪有了動作,寬厚的掌包覆住過去,將那隻攥得緊緊的手握入掌心。
修長的指腹動作極輕地、來回地在絳紅那處輕撫……
耳邊,是上官知行不久前打來的電話——
【她這個症狀,應該是長時間的窒息、缺氧造成腦細胞受損引起的記憶混亂,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會徹底地忘了所有人、智力出現問題……當然也有人因此突然變得記憶力極好,但機率非常低,通常都是往壞的方向發展。像裘蝶這樣的案例更是少見,。】
【我查過這方面的資料,這種狀態很難用醫學手段來治癒,只能靠她自己,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其他腦細胞受損患者,幾乎沒一例康復的。】
【裘蝶小姐沒有做系統的檢查,不能確定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問題,所以我建議你儘量別提過去,我怕會引發失控。】
【裘小姐的情況不是很好,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
接來怎麼辦元令璽並沒有想過。
他只知道,他不會放開裘蝶的手。
從裘蝶8歲主動走近,再到他十九歲那天差一點誤入歧途被生生地扯來,之後兩人又牽着手走過六年,關係早就不是簡單的男女朋友,而是融入了對方的骨血里,成了賴以生存的空氣——
一個人失去空氣,要怎麼活下去?
懷裏的女人睡得很不安穩,時而蹙眉,時而搖頭,額際更是滲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昏黃的燈光打來,照亮她白皙的側顏,髮絲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呼吸微微地急促……這樣的裘蝶讓他想起年少時的一段往事——
相依為命母親離世,精神支柱傾塌他仿佛在瞬間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唯一支撐着他沒有倒下去的信念,是為母親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