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嘹亮又略帶憂傷的歌喉響起,竟是那個舞女開口唱了起來:
「龍炬輝煌簇風樓,柏香堂里為勾留。天廚已設開顏宴,玉笛還封圓聚侯......」
原來這個宮女是蘇鑫除了安順外,第一個寵幸的宮女。她舞姿非凡,十二歲就在教坊內拔為頭魁,成為了宮廷宴會中的領舞,她的舞身如輕燕翩若驚鴻,歌聲更是嘹亮婉轉讓人聽來耳目一新。
樂師依然在和鳴,領唱者退而求次,在舞者的歌聲中,輕輕的附聲和唱,一低一高,讓人聽來,竟有種「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之感。
宴席中的眾人驚呆了,看着場中的女子不停的旋轉,飛舞。
「雲嬌煙嫩雨初晴,環碧風輕細浪生。盡日黃鸝不飛去,萬年枝上聽蕭聲。三千宮女皆花貌,君言妾身最嬋娟。此去朝天無綿期,天恐君王寵愛偏......」
那聲音令人聽之黯然銷魂,哀衰骨立,撕心裂肺的錐痛迅速傳入四肢百骸……
那舞女唱着跳着,一頭墨發在空中散落,美的猶如人間仙子。
記得,他說不喜不純粹之人。
怎樣才是不純粹?譚氏可純粹?
一曲舞罷,忽的猝然倒下,頭上墨發具散,口中鮮血噴涌而出。
她又似乎是回憶到什麼美好的場景,睜着眸中看向遠方。
蓮中花更好,雲里月長新。
如今,她是離了蓮的花,離了雲的月。
.......
同一時間,宮城中,蘇康自顧自的坐在位子上,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
蘇鑫滿心都掛在乳娘身上,他還不知,一個曾被他寵幸的小宮女竟為愛而不得,一曲舞罷,登仙而去。
安順夫人心裏怕得要死,卻硬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可憐巴巴的看着蘇鑫。
佐雲身穿鎧甲,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刀下的安順夫人,仿佛在思考從哪裏下刀才好。
「譚雲,安順。」
蘇康品着茶看向蘇鑫:「小皇叔,您對乳母可真是煞費苦心啊。臣啊佩服!!安順,來,今日就是鑑定皇叔對你用情真假的時刻了。若皇叔肯放我走,我就放了你。若皇叔不肯放我走,我就先剝了你的皮。」
蘇康雲淡風輕的說着,鳳眼微挑,看向滿臉憤怒瞪着自己的安順夫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將手中的利刃撥開,淡淡道:「陸釧醫術了得,她在丹砂中發現了汞毒,那個東西倒是很有趣,只這麼指甲兒大的一顆,就能要人的性命,所以我就研究了......將這毒大量提取,在腦袋上開個口兒,從這兒灌下去。」
蘇康淡笑着,用刀子在自己的頭頂比劃了一下,他的聲音極好聽,帶着淡淡的蠱惑,像是在講一件在再凡不過的事情。
「灌下去後,能得到一張完美的人皮燈籠。皇叔如果不怕,儘管讓她死,儘管讓臣死。臣的手下一定會讓這盞人皮燈籠,陪您到老。」
蘇康臉上露出笑容。
那佐雲從懷中掏了掏,便將一個紙袋兒取了出來,隨手扔在地上。
蘇鑫臉色瞬間的變得蒼白。
一蘇鑫自幼生活在宮中,雖不像幾個郡王般自由,但也見慣了大場面,登上帝位後,身上就自然而然的有了皇帝應有的霸氣。可是眼下竟被嚇得白了臉色,豆大的汗水直往下冒。
蘇康勾起嘴角,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
沛王府,陸釧的院兒內。
蘇鈞不舍的抽身而出,看着身下疲倦睡去的夫人,門外響起了刑玉的聲音:「爺,方才蘭芝姑姑過來傳話,說是時辰到了,讓您去太妃娘娘那裏一趟。」
蘇鈞凝眉看着身下熟睡的女子:「嗯,讓太妃再等等。」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蘇鈞才穿戴整齊,神色肅重的剪下自己一縷長發,輕輕的纏繞在她指尖。
門外夜露寒涼,薄霧環繞,他眉目凝重的看了一眼宮城所在的方向:「現在什麼情況?父親可回來了?」
刑玉緊緊跟隨在他身後,低聲道:「侯爺節哀...」蘇鈞腳步停頓了一瞬,覺得胸中脹悶不已,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寧饒在心頭。
「那世子爺呢?」他說着,口吻略微疏離。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