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繁星點點,月光灑落下來,將整個大靖朝都裹在銀裝之下,長安城十里長街華燈璀璨。人聲鼎沸中沒有人注意到啾啾的蟲鳴正在訴說着夏日的難耐……
今夜,江府的夜晚像往常一樣寧靜安詳,清幽的石子路上盛開着不知名的芳香。
書房內夜燈盞盞亮如白晝。
伴着銀針的嗡鳴,陸釧擦了擦汗水,手中針斟酌着小心翼翼的落下。
此時,每一針都無比的兇險,若果落錯一針,或者稍微有一點偏差,那麼支架就很有可能撞到血管壁,一旦傷到血管壁,或者支架卡在血管中,此時再用針器就很難將它催出來了,因此,只從手臂到脖子下方這一段距離,陸釧的進展非常緩慢,她已經用了一百天的時間……
現在深夜了,她的精神還必須高度集中,雙眼緊緊的盯着橈動脈的輪廓,憑着針器抖動的方向和距離,控制着支架在血管中一點點的向前推進。
前夜百~萬\小!說到夜半,今日又從晌午忙到深夜。這期間陸釧連飯都顧不上吃,只有蘇鈞給她沖泡的縮砂密就着喝下了。
支架能不能到達心端,其中的艱難萬險自不必說,單是陸釧額頭沾濕的汗巾就有十七八條。
陸釧熬着,屋裏面的幾人也都陪她熬着。甚至為了不讓外面的人發現異樣,江大人的貼身暗衛還用厚厚的氈毯將窗戶蓋了起來......這樣,從外面看,便是江大人已經吹燈歇息了的樣子。
到後面,進程越來越慢,但是陸釧卻不能停,一直到天光剛剛破曉之時,支架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陸釧眼前一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原本順着同一個方向抖動的銀針忽的亂了陣腳,陸釧低聲道:「支架終於到達了大人的心端。它遇到了狹窄的通道…」
官家和侍衛忙圍了過來,伸着脖子往前看。
陸釧取出一根長長的略粗的銀針插在心臟前段,然而在針器的催動下,這個支架似乎再無法前進半分,它終於緩緩的張開網身,像一個小雞蛋般將這片狹窄的血管撐了起來。
&於……完成了......」陸釧看着花枝亂顫、已然找不到方才那種平衡感的銀針,虛弱的吐了一口氣,隨後拼勁最後一點力氣,蒼白着臉色依次將銀針一一取下......
她、終於做到了。
陸釧眼前一黑,一陣眩暈襲向頭部,身子像折了羽翼的蝴蝶般,搖晃了兩下,最終一頭扎了下來。
&釧!」
蘇鈞拄着拐杖向前一步,將人拉向自己懷中。
&釧你怎麼了!」蘇鈞的視線緊張的盯着懷中蒼白的女孩,他一手攬着她的肩膀,輕輕的搖晃着她,可是她卻沒醒。
屋裏人有亂成了一團。
&可怎麼辦!」
&去請大夫吧!」
&在不知幾時了,恐怕夜深着呢,大夫……」
「……」
榻上的江紹清也被驚醒,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陸釧,道:「管家,替神醫將針器消毒歸置好...你們兩個快將神醫送回去...」
管家噯了一聲,忙喚那兩個丫鬟將陸釧扶了出去。
覆蓋着氈毯的書房門被輕輕打開來,丫鬟輕聲道:「咦,天都快亮了!」
&以請大夫了……」
兩人扶着陸釧走了出來,蘇鈞緊隨其後。
清晨微涼,翠綠的枝葉上晶瑩剔透的露水微涼,門口的茉莉花開了,清香四溢,馥郁撲鼻。天空中波瀾壯闊的魚肚白,還有長城中不知哪個街巷裏偶爾傳來的一聲雞叫……
這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可是此時的蘇鈞卻無心理會眼前的美景。他的視線緊緊的盯着被兩個丫鬟攙扶着的陸釧。
進入房間,陸釧就被放在了寬大的床榻上,一臉蒼白,嘴唇也仿佛失去了血色。就算在前世,陸釧也從未像今世這樣如此拼搏過。
南下的那些日子裏,她一天天的忙碌着,整日整日只有三四個時辰能合眼睛。
時間一點點過去,江紹清的那邊的管家將陸釧的診療箱送了回來,順道來的還有裴邱盧。
裴邱盧號完脈象,神情肅穆道:「她最近都在整夜的百~萬\小!說麼?人的身體怎麼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