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在許太公的二公子,陽穀縣捕頭許晉的襄助下,梁文真的冤案有了破解眉目。一是找來蔣兆,演示輕功,打消鄉民對老道飛檐走壁的迷信,不再當作神仙看待,謠言的可信度自然消解。二是找來陽穀的琉璃燒造權威專家,考察玻璃燒造工藝後,當庭做玻璃不過是琉璃進一步提純之物,根本不是妖孽之物的證詞。照此辦理,果然讓人信服,玻璃買家的疑懼盡去,不再追究。因許晉在陽穀當捕頭,梁文真希圖利用其熟悉陽穀的便利,到陽穀開鋪,售賣玻璃,擴大銷路。內里其實藏了私心,是想到陽穀一探究竟,看看陽穀縣是否當真有潘金蓮此人,還是根本就是文學虛構。
宴席散去,夜闌人靜,繁星點點。回想之前漫天飄蕩的孔明燈,流光四散的焰火,漸漸暗淡以至消滅。一如人的生命周期,從孕育到燦爛到湮滅,人世間的繁華種種,轉瞬即逝,如匆匆過客。
許家大小姐望向深邃如墨的夜空,想起梁文真將去陽穀縣開鋪的事情,心內糾結。許大小姐雖是大家閨秀,品性率真,對來自海外的少年郎梁文真,興趣漸濃,以至於思戀,只將他比作日後的郎君,越發不能自拔。聽聞梁公子即將遠離,心中不免悲傷。不由低聲吟誦:「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吟詠之間,不覺啜泣,眼中掉下淚來。許大小姐心頭一橫,修書一封,待明日交給丫環夏荷,轉交到梁公子手上。
翌日晌午,梁文真接到許大小姐書信,如約去到許府後院的醉茵亭。遠遠便望見一襲素衣,身姿婀娜,雲堆翠髻的一名少女,亭亭玉立於亭中。涼風起,衣袂飄飄,髮絲冉冉,許大小姐聽聞腳步聲響,緩緩轉身。只見她玉質肌膚,蛾眉顰笑,冰清玉潤,萬般風情繞眉梢,儼然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子。
「梁公子安康。」許小姐施禮道。「大小姐好,書信相約,不知所為何事?」梁文真侷促道。面對如此佳人,是男子都不由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聽聞公子為擴展生意,意欲遠行,去陽穀縣開鋪,特來勸解幾句。」許大小姐落落大方,此時道出這般事由,自覺不妥,神情楚楚可憐。
「莫非有何不妥,大小姐有以教我?」居然得到許家大小姐的關切,梁文真內心被觸動了一下,語氣懇切道。「這個卻如何說,」許苗茵尋思半晌,徐徐道:「去到陽穀縣,公子人生地不熟的,做生意難免惹人嫉恨,強龍難壓地頭蛇。公子此去,但恐多生事端。」
許苗茵雙眼清澈明亮,顧盼之間,流露一絲熱切,幾許眷戀。梁文真突然想起「水似眼波橫」的詩句來,忽覺眼前佳人,如碧波湖中的一朵白蓮,又如傲立風雪中的一株臘梅。若得這般佳人相伴,耳鬢廝磨,白頭偕老,又何須管它滄海桑田,天翻地覆。恨只恨造化弄人,自己不管在哪個時空,都一般平庸無為,勢單力薄,連自己都朝夕不保,哪敢妄想甚麼。如今可以做個玻璃生意,若是退縮不前,不要說門當戶對,大富人家的掌上明珠,憑甚麼安給一個窮小子做老婆。
「陽穀縣有許二爺關照,我雖人生地不熟,卻也不見得吃虧。況且做生意,本來便有風險,畏首畏尾,如何成就功業?」梁文真爽朗道。心內卻生出悲苦,抑鬱難發,哪能向眼前神仙中人傾吐。
許大小姐一聽,眼中閃過失望之色,頃刻間恢復清澈如水,波瀾不驚。心道,本來便是這般結果,偏又不信,多此一問。「我聽人說,鎮上玻璃莊生意甚好,公子為何不肯滿足,要去遠方冒險?」許大小姐心有不甘,繼續勸道。好端端一個少年郎君,若遠方奔波,不免日夜掛念,便想時時噓寒問暖一番,也是不能。想到往時所讀書籍中,才子佳人,花好月圓,自家年過及笄,已到婚嫁之齡,眼前少年便是理想中人,卻不好明說,臉龐不由發熱。有道是:未描蛾眉七分黛,不着胭脂白透紅。
梁文真聽許苗茵言辭懇切,看她眼神中流露眷戀,又想起往昔她曾多次秋波暗送,似乎知其心意,卻不敢確定。人啊,當有自知之明,或許人家只道自己遠來孤苦,略表關心,若是表錯情會錯意,那得多尷尬。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梁文真想起許大小姐相贈的扇上題詩,古人文雅,詩詞唱和極是平常,未必便是對自己有情。而單那個蓮字,便勾起心底深藏的潘金蓮的身影。恍惚間,
26 大家閨秀留情郎 捕頭定計捉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