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月下獨酌
每個人都只是將自己聽到的說了出來,然後變成了最尖銳的刀子,扎進最無辜的人胸口。這大概就是流言的威力,使得每個人都是殺手。
「陛下,我知道一人可以做到。」姜瑛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道。葉黛暮望着他挺直的胸板,思緒卻飛得很遠。今日她做的事看起來是正確的,但是她卻不能肯定日後會不會成為殺死她自己的刀子。
「是誰?」葉黛暮向前傾,仔細聽。
「稟陛下,乃是英國公夫人之子謝璇,謝幼安。」太有趣了,姜瑛竟然這樣說謝璇。一提到謝璇,葉黛暮感覺自己立刻就清爽起來。
葉黛暮板着的面孔開始皸裂,憋不住喉嚨口的笑意,嘴角翹起來,笑道。「大好。將軍,請為我傳話。」
今夜的月周圍泛着乳白色的光暈,一層一層散開來,將整個黑色布幕都渲染出了迷人的氛圍。葉黛暮憑欄依窗,半合雙眼,傾聽風吹拂綠林的響聲。盧淑慎沉默地坐在一邊,從熱水中拿出一把細長頸的藍釉雙耳酒壺,用白布隔熱捏着手柄,往小酒杯里添溫酒。
葉黛暮好奇地將酒杯對準月光,透亮得叫人吃驚,美得像一汪碧泉。她飲了一口,清甜甘爽,酒味不濃,比起酒更像是山澗的清泉。霽曦端上配酒的小菜,一碟滷水豆腐,一碟鹽灼白果,一碟涼拌野菜,並幾碟果脯。
今日的小菜是霽曦用小廚房做出來的,很有家常的風味,但出乎意料地很合葉黛暮的胃口。滷水豆腐上淋了特質的醬油調製的醬汁,豆腐自帶有一股薰香味,柔軟而入味,連牙齒也不用就化作一股汁水流進喉嚨里了。
這碟鹽灼白果還未去殼,葉黛暮一邊飲酒,一邊欣賞霽曦幾下剝開白果的技巧。捻起一粒,放進嘴裏,仔細地咀嚼,滿口脆香。
再嘗嘗那碟野菜。葉黛暮立時苦得緊皺眉頭,連飲了幾口,才將苦味壓了下去,剛想開口評價,卻突然被回味的甘甜襲倒了。她不敢相信地再吃了一口,在苦味翻湧之前,飲幹了杯中的酒。那甜味果然再次出現了。極苦之後的味蕾對甘甜分外敏感。
葉黛暮愜意地連眼睛都閉起來了。夏日裏飲酒,真是再舒服不過的事情了。葉黛暮將一壺酒喝了一大半,才去睡。然而那昏沉沉的睡意,在沾枕的霎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強硬地閉上眼,一片黑暗中她所見的卻是滿目的血色。
「陛下,陛下……」誰在喚她?葉黛暮先抽出床頭的重鷹,立時跳了起來,等看清來人,才緩了過來。是盧淑慎。
「淑慎,怎麼了?」葉黛暮跪坐下來,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虛弱地問。
「陛下,有刺客。」盧淑慎從開始經歷時的恐懼驚慌,到了今日的鎮定有序,進步極大。不過,葉黛暮也已經習慣了。從她搬入皇宮,到登基,經歷了87次刺殺,次坍塌,跟在她身邊的侍女都能變不改色地擦拭殿中的血跡了。
但是從她登基之後,就再沒有過的刺殺,怎麼今日又來了。葉黛暮無可奈何地拿上重鷹,讓盧淑慎為她繫緊腰帶,站起來到大殿中去。「今日來了幾人?」
「不是很多。青盞出去看了一眼,離殿門還有幾道門呢。只是妾想還是告知您一聲的好。」盧淑慎抓緊了自己手中的長棒。葉黛暮無語地望了一眼那根比她手臂還要粗的的木棒。她不懂這姑娘怎麼會選這麼個武器?
「恩。其他人呢?」葉黛暮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去庫房給她們人人都找個趁手的武器。雖然不一定碰得到危險,但總是有備無患的好。現在好像有點晚了。葉黛暮眼角一瞥,竟發現今夜的橫樑上有一塊陰影。
從這個角度本該看到的是深淺的影子因光的移動構成了一小幅龍圖,這是盧淑慎告訴她的小秘密之一。但是現在她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竟沒有。不對。那裏藏了一個人。葉黛暮感覺腦後勺升起一陣寒意,冷得像浸在冰水裏一般。
她不敢多看,更不敢停下腳步。此時若是出錯,說不準,這殿中的人就都要葬身此地了。以她學了幾天的三腳貓功夫,連一個普通的男人都不一定打得過,何況是學過功夫的人。這個人是何時藏到那裏的?
長生殿的大殿每時每刻都有不下三人在值守,這個人究竟是如何騙過這些人的眼睛的。等等,她好像隱隱地有了一個猜測。但是她不
第叄拾陸章 月下獨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