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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灼熱的太陽將整片大地灼燒,目光所及皆是刺眼的光芒。
葉黛暮仰起頭,任由那光芒刺得她的眼淚噴涌而出。「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是的,陛下。」盧淑慎站在一旁,她不得不低下自己的頭。那是絕對的光芒,卻不是來自於太陽。
御輦行駛得很急促,然而對於心焦如焚的葉黛暮來說,太慢了,還是太慢了。她恨不得化身成一隻鳥飛過去。她的每一刻延遲,都伴隨着無數的死亡。
這烏煙瘴氣的朝堂之上,沒有比她更清楚如今大魏的處境,和大魏百姓的絕望了。汴州的瘟疫則是雪上加霜,不,更可怕,那是窮途末路。
如果要死,那便捨棄一切。反正這皇位也不是她想要的東西。沒有自由不說,還被所有人歧視。做皇帝有什麼好的,又要學會愚蠢,又要學會超越自己的智慧。她要是那麼厲害,還由得那些早該被驅逐出朝堂的傢伙們在那裏胡咧咧?
她恨不得殺了他們。可是不行。不管他們是不是罪無可恕,她都要冷靜。哪怕這不是那個她熟悉的時代,她都應該保存她內心的那一條線。一旦踏出,她便再也回不來了。
冷靜。冷靜。死亡並不是結束。何況她所對抗的並不是人,而是虛無的,卻又是強大無比的權利的聯盟。世家綿延不絕,失去冰山的一角並不能減少它的龐大。
那種令她難以忍受的絕望又爬上她的胸口,令她感到窒息。
對手的絕對強大,與她的絕對弱勢,多麼鮮明的對比。只要一想起,便叫她痛苦。更叫人絕望的是她身為人的良知還沒有完全被黑夜吞噬。
她無法漠視那些無辜的百姓,大概也只是無法忽視那些來自她內心深處的痛苦,來自她無法拯救自己的恐懼和懊惱。
她坐在龍椅上,卻已身處深淵。
她的思緒疾馳在瘋狂的懸崖之上,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她不是這世界的過客,也不是旁觀者,她是一國之君,她是大魏的女皇。如果連她都不救,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人會去救了。
也許是愚蠢,也許是無知,然而這一刻的她是無所畏懼的。
「陛下,我們該怎麼做?」盧淑慎扶着她的雙手,滿是汗水。她在恐懼。
「這件事情在我們做好完全的對策之前不能透露出去,誰都不能知道。但是我需要文獻。這件事情你去做,不能經過第二人手,哪怕是青盞。」葉黛暮鄭重地命令。
此時此刻,所有的眼睛都是敵人的眼睛。
「維楨,你找我什麼事?」老師什麼也不知道,溫柔地用帕子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珠。「走的這麼急,小心別中了暑氣。喝些水。」
葉黛暮用眼神示意盧淑慎將窗戶全都關好。然後才開口。「瘟疫。」
只用了兩個字,便成功地令謝璋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什麼!為什麼?不對。」
他幾乎是立刻便明白其中的蹊蹺。朝堂一無所知,世家一無所知,並且毫無異變。否則他們在汴州的據點肯定會得知一二。這也意味着一切都被封鎖了,村莊、道路、百姓還有訊息。消息如同塵埃,哪怕是有一丁點縫隙都會順風而來。
唯有死亡,銅牆鐵壁,無所逃脫。
恐懼令一切都黯然失色。謝璋立時冷靜下來,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將案几上的東西全部推下桌。「死了多少人?」
他抓起筆和捲軸。「磨墨。」
捲軸在桌子上攤開,一路滾到葉黛暮的腳下。葉黛暮避開地上的雜物,往硯台上倒墨汁,小心地研磨起來。墨水特殊的味道,在全封閉的屋子瀰漫開來,伴隨着焦躁和寧靜。這兩種明顯相斥的特質,奇怪地卻在這一刻共存。
葉黛暮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地沉靜下來了。慌亂與死亡無異。
「通報時有三個村莊。守衛的兵力是三千。」葉黛暮開始回憶,姜瑛的每一句話。信息太少了。她所能得知的只有這麼一丁點。
該死。葉黛暮出其的想念未來的望眼鏡,衛星、和無所不在的監控。她現在只能憑藉着寥寥無幾的一點情報,勾勒,還原出整個事件。連地圖都抽象得一部搞笑動畫的片頭。